重來之人,既有快人一步的先機,竟是絲毫不曾察覺,被浮雲遮蔽了雙眼,縱得真正禍首逍遙在外!
秦越川擰眉問賀薛懷:“此事,你是如何知曉,可是朝堂之上,秦烈行露了破綻?”
賀薛懷老實道:“秦烈行以死脫身,隱藏的巧妙,若非月月提醒,隻怕我亦是自身難保。”
秦越川再度起身,單手撐案,詫異問他:“月月!?月月如何知曉!”
“本王曾聽玄一稟報過,月月曾見過秦昭烈,似有周旋,可她如何斷定,真正的背後之人乃是秦烈行!?”
賀薛懷被他這麼一問,愣在當場,他也不曾想過這個問題:“我也不清楚,大抵,是因著她被移魂,自那‘移魂’口中得知,也猶未可知,你若要尋求真相,除卻月月本身,大概隻在容王府了。”
“畢竟,為了避免牽累無辜,月月自你離京之後,便鮮少出府了……”
秦越川心口酸脹澀然,喃喃著:“自我離京……”
了解了來龍去脈,秦越川不再言語,冷著臉,抬腳就要朝門外而去。
賀薛懷回身問道:“你要去哪!”
秦越川沒有回頭,依舊步步跨入濃黑夜色,直到與之融為一體,賀薛懷隻聽他的聲線冷到極致:“自是重新籌謀,斬了秦昭烈!”
“你不可衝動!”
然而話語落地,展臂攔截住秦越川的不是賀薛懷,而是不知何時,自旁側邁步而出的無名。
秦越川斜了無名一眼,強行壓下了目色中的灼灼怒火,雙拳骨節篡握得“哢哢”作響,極力克製住了體內想要動手的衝動:
“滾開!你曾為秦烈行鷹犬,此事與你脫不了乾係,本王本該是與你刀劍相對!”
“隻是你這條命,是月月冒了天大的風險保下的,本王不想折了她的苦心!”
“滾出本王視線!”
無名隻淡聲道:“我有苦衷。”
秦越川陰寒諷笑:“嗬,人活於世,何人不曾有苦衷!”
無名不善辯駁,默然看著他。
秦越川無心於他多費口舌,繞過無名身側繼續前行。
賀薛懷後方喚道:
“月月入宮,亦是為了尋求解除之法。”
“此事月月身處其中,你當她是為了誰深陷險境!禁你歸京,是她不想成為挾製你的軟肋。”
“若你衝動行事,牽一發而動全身,反而為她招贅喪命禍事!平白浪費她的良苦用心!”
“阿娜羅已經去尋邱杵了,他遊曆四國或許會有法子解了那個術法,你——”
賀薛懷已經看不見秦越川的身影,隻聽聞從風中傳來一句他的聲音:
“本王自有分寸。”
漏夜悄無聲息回了容王府,隻有青光幾個貼身侍衛知曉。
“王妃曾於書房問詢有關王爺行事所為,屬下,屬下就同王妃一起梳理了一遍……”
秦越川眉眼無波入了書房,他沒有點燈,僅憑著窗欞透進的如霜月色,依舊能將書房一應物什瞧得清楚分明。
一眼便發現了素日處理公務的寬大桌案上疊放了幾張雪色素箋。
徐弦月的字跡一如她的本人,清致娟秀,靈動婉約,字字分明躍然紙上。
秦越川低垂眼簾,手指默默撫過她所書寫的每一行,每一字。
他素來閱文極快,一目十行,繁雜冗文亦能迅速提取緊要字眼,腦海歸類,做出應對決斷。
徐弦月明顯不同。
勾圈描畫,逐點分析,他的每一步舉措圖謀為何,有何獲益,如稚子臨學一般,淺稚認真的分析他與秦昭烈之間的來往斡旋。
或許身為局外之人,她留意到了曾經被他拋之身後的細碎末節——秦烈行的異常舉動。
秦越川是重來一世的人,自是清楚秦烈行不久以後便會命隕黃泉,於秦烈行的種種行跡,隻當做是秋後草蜢,無用之功罷了。
可是徐弦月她沒有先見視角,反而對這些細枝末節異常之處分外不解,對比分析,竟是真的讓她尋到了一絲契合之處。
手指跟著墨跡劃到最末,大大的紅圈,將秦烈行與秦昭烈的名字圈繪在了一起。
指腹之下忽然感受到幾星細微澀皺,像是水痕滴落暈染又乾透。
末尾的邊角似乎是遭受擰握又重新鋪展平整。
秦越川闔上雙眸,不動聲色輕顫著深吸了一口氣,忍下心頭陣陣絞擰。
他想象的出,彼時落座於此的少女,驟然窺破真相,該是何等驚懼憂心。
他不該留她一人承受這些的。
“是我之過……月月。”
回憶收攏,麵對著眼前毫無所覺,恬然熟睡的少女,秦越川愧疚心痛漲滿胸口,一遍一遍,吻過她的掌心,潸然低語的,最多的,便是這一句。
燭火將要燃儘,焰光幾儘微弱。
清寒明透的月色自窗欞鋪進來,將他的墨色衣擺,染上一層雪色清霜。
瑩霜之下的徐弦月,被映得如同玉人一般,雕琢精致,白璧無瑕。
垂著纖羽長睫,睡得靜默,安然。
他撫著她的麵頰,盈含薄淚,柔和細語著:
“月月非是軟肋,素來是我的筋骨,血液,乃至鱗甲……”
而他的鱗甲,正在不遺餘力,護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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