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克蘭德時間,430。
距離前哨戰發射還有15個小時30分鐘。
克萊恩、倫納德和奧黛麗三人趕到豐收教堂時,濕答答的埃姆林呆呆地坐在一片狼籍中,就讓消毒水噴淋個不停。
他啥也不用說,啥也不乾,看到克萊恩三人的出現,也不為所動,隻是瞥了他們一眼,就收回目光,眼神渙散,繼續在那裡發呆。
三人站在急診室,看著室內漫天大雨,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最後是奧黛麗掏出了兩把雨傘,讓三人能夠體麵地走進消毒水雨幕。
克萊恩獨自撐著傘,走到埃姆林身邊,給渾身濕透的埃姆林遮擋一下。
埃姆林沒有抬頭看三人,用手抹了一把臉,在克萊恩等人詢問前,率先開口道。
“你們有沒有覺得,這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
“呃……這裡確實很不一樣了。”
不知道這位醫生到底在思考什麼奇怪的玩意兒,濕掉的衣服頭發讓他看起來很是落魄。奧黛麗環顧四周,企圖挑一些溫和一些的詞語,描述一下周圍的一片狼籍。
“急診中心……比以前變得……更加空曠明亮了……”
“不是指這個。”
埃姆抓一把頭發,擰掉多餘的水分。
“不是指破壞,不是指人員,不是指任何一種現實世界中的物質存在。
“也不像是一種靈性預警,算不上是一種觸動靈性的波動。
“也許它足夠微小,配不上靈性直覺的檢測;也許它足夠深刻,超出了我們目前位格所能觸碰的極限。
“這更像是一種……純粹的感覺……
“細微的,模糊的,毫無緣由的……
“這種變化,看上去是存在的,可是當你真的集中精力去捕捉它時,它又似乎消失不見,讓你懷疑這隻是自己的錯覺,是自己在突發變故與長期高壓下產生的幻覺……
“總之,似乎有什麼東西變化了,消失了,又似乎它從未來到過……”
埃姆林神神叨叨的發言,並沒有讓奧黛麗多麼上心。在經曆這麼一場無妄之災後,總需要有一些時間緩緩,從那種可怕的創傷裡走出來。
她回頭看看倫納德,卻發現魔術師和警探都嚴肅了起來,閉上眼,真的在摒棄凝神地在感受什麼東西。
一開始什麼都感覺不到,沒什麼不一樣的。逐漸沉下心來,克萊恩才發現,好像真的有什麼不同了。
在虛無幻境各種衝刷下,克萊恩對這種微妙而縹緲的感覺非常敏銳。
霧氣般細密的消毒水打在雨傘上,獨特的氣味和水的潮濕中和了破爛房間裡的灰塵,洗滌了雜亂的現場。
不僅是混亂和破壞在雨霧中消失殆儘,還有某種更加龐大、更加隱秘的東西消弭了。
隻是克萊恩實在是找不到合適的詞句,去表述這種朦朧的感覺。說是情緒的消解,顯得太過人性化;說是霧氣的退散,又顯得太過具像化。
像是在青年的頭上拔掉唯一一根少白發,在雪白的襯衫上洗掉唯一一塊小油漬,某種細小而令人壓抑的感覺被悄悄地衝刷掉了。
嘈雜擁擠的急診中心第一次如此空曠,細菌繁多的房間第一次被瀑布般地衝刷。這塊充滿生死搏鬥的修羅場,第一次如此狼狽,也是第一次如此令人放鬆,如此地……乾淨。
“很微妙……似乎是讓人感覺更加乾淨了……”倫納德思索道,“是因為大量的消毒水衝刷嗎?”
“不,肯定不是。”
埃姆林搖頭。
“清潔機器車每天都會用大量消毒水清潔消殺,24小時循環工作。這種特製的消毒水雖然有很不錯的清除非凡汙染的作用,但這種乾淨的感覺我今天才第一次感覺到。
“如果是消毒水的作用,那這種感覺我早感覺到了。”
這種微妙的感覺……是環境的變化造成的心理作用嗎?
不,是有什麼確定的東西,被掃除了。
克萊恩堅定地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