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兩銀子!
杜齊鈞的眼睛瞬間亮了,肚子裡的饑餓感仿佛都被這數字壓了下去。
他舔了舔乾裂的嘴唇,看看車裡那些俊俏後生,又想想自己空癟的錢袋,心裡的算盤打得劈啪響。
——不過是去陪笑逗樂,就能得五兩銀子,這等好事哪裡找?
“這……這合適嗎?”
他假意推讓,腳卻不由自主地往馬車邊挪了挪。
中年人笑得更和善了:“有什麼不合適的?不過是圖個熱鬨。上車吧,我家公子還等著呢。”
杜齊鈞咽了口唾沫,最後看了眼西菜市的方向,心裡默念:老倪,對不住了,五兩銀子可比你的狗骨頭實在多了。
他一矮身,鑽進了馬車。
車簾落下的瞬間,他沒看見車夫嘴角那抹詭異的笑,更沒察覺,這馬車正悄無聲息地往與西菜市相反的方向駛去。
馬車裡的脂粉香越來越濃,杜齊鈞縮在角落,眼睛卻忍不住往那幾個後生身上瞟。
他們或低頭撥弄著腰間的玉佩,或湊在一起低聲說笑,聲音柔得像棉花,聽得他骨頭都發酥。
“小哥貴姓?”
旁邊一個穿水綠衫子的後生轉頭問他,眼尾微微上挑,帶著點勾人的意思。
“免貴姓杜。”
杜齊鈞咽了口唾沫,下意識挺了挺腰,想擺出幾分體麵,卻忘了自己長衫上還沾著泥點。
中年人在一旁笑道:“杜小哥看著就是爽快人,到了府裡,隻管吃喝玩樂,彆的不用操心。”
他說著,從袖袋裡摸出一小塊碎銀子,遞過來,“這是定錢,先拿著。”
銀子入手冰涼,沉甸甸的。
杜齊鈞捏著銀子,心裡的最後一點疑慮也散了——有這銀子打底,還能有假?
馬車走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停在了一座僻靜的宅院外。
門是兩扇烏木的,沒掛匾額,看著不起眼,可門環是純銅的,擦得鋥亮。
“到了。”中年人先下了車,又回頭扶他們一一下車。
杜齊鈞跟著往裡走,穿過一道月洞門,才發現裡麵彆有洞天。
庭院裡種著些他叫不上名的花草,廊下掛著盞盞走馬燈,黃昏的光透過薄紗罩子,映得地上一片暖黃。
正廳裡已經坐了幾個人,為首的是位穿錦袍的公子,瞧著二十多歲,麵容白皙,嘴角噙著笑,眼神卻有些冷。
看見他們進來,那公子隻是淡淡掃了一眼,沒說話。
“公子,人帶來了。”
中年人躬身回話。
錦袍公子點了點頭,指了指旁邊的桌子:“坐吧,酒剛溫好。”
桌上擺著些精致的點心,還有一壺溫熱的黃酒。
那幾個後生熟門熟路地坐下,有的給公子斟酒,有的陪著說笑,杜齊鈞卻站在原地,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放。
“杜小哥怎麼不坐啊?”
錦袍公子看向他,嘴角的笑意深了些,“莫不是怕我招待不周嗎?”
“不……不是。”
杜齊鈞連忙坐下,拿起酒杯抿了一口,酒液醇厚,比他以前喝過的任何酒都香。
正喝著,忽然聽見錦袍公子慢悠悠地問:“聽說小哥是從武川府來的?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