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之先帝對他頗為照顧,臨終之前字字懇切的托孤之語回蕩耳旁。
實在讓他難做抉擇。
沈嬌見狀眯了眯眼,又問,“聽聞喬丞相府中幼女才八歲。”
喬晨微點頭。
沈嬌抬手輕摸了摸鬢發,“說來我那堂妹今年也才八歲,現下也不知道進了哪個教坊,受了多少磋磨,若是碰上那些個喜好折辱人的,怕是熬不過一年。”
喬晨若出事,按褚定坤的手段,喬晨那幼女多半也是要入教坊,遭人踐踏的。
喬晨自然明白這一點,他的臉色,越發難看起來。
傅佑安也不非得逼喬晨做出決定,他隻是來轉一圈,讓朝臣百姓看看自己還好端端的活著就行了。
隻要所有人都知道他好端端的,褚定坤就不敢再明目張膽的對他下手。
傅佑安同喬晨說了兩三句題外話,就牽著沈嬌往回走了。
沈嬌捏了捏他手背,小聲抱怨了句,“我看喬晨也是個拎不清的。”
“他隻是想兩全其美。”
“世上哪來那麼多兩全其美的好事。”
沈嬌不屑的嗤笑一聲,“書讀多了,當真是把腦子讀傻了。”
傅佑安……
他神色微妙的看向沈嬌,“你在家時,沈複都教了你些什麼?”
怎麼誰都敢罵上兩句?
先頭罵褚定坤廢物,這會兒又罵喬晨腦子傻,堂堂帝王和丞相在她嘴裡啥也不是,真是膽大妄為。
沈嬌嘴角微撇,“隨便學了兩本書,也沒什麼。”
這話傅佑安自然是不信的。
但她不願說,傅佑安也就沒追問,隻是認真的牽著馬,走在她身側。
街道上人來人往,極為熱鬨,時不時有孩童笑鬨著跑遠,被寒風凍紅了手,跑動間又熱紅了臉。
傅佑安偏頭瞧沈嬌。
隻見沈嬌一身乾乾淨淨,頭上也隻有一支簪子戴著,素的厲害。
他突然心頭有些發軟,“我記得府裡有些簪釵,是從前我打仗時搜刮……咳,搜羅來的,回頭你去挑挑。”
沈嬌嬌俏的橫他一眼,“你搜羅那些乾什麼?”
“從前隻瞧著值錢。”
不過現在覺得當初倒是做了件對的事。
傅佑安心想。
他們兩牽著馬在路上慢慢走,但永安王府和丞相府實在隔的不遠,沒一會兒就到了。
等二人到府門口,原本殘敗荒廢的永安王府,已然大變。
花草被精心修剪過,枯枝敗葉被掃了個乾淨,處處一片生機勃勃的模樣。
沈嬌輕捏了捏傅佑安的手指,極其譏諷的笑道“瞧瞧咱們這位皇上,可真是識趣。”
“他要名。”
褚定坤極其看重名聲,自不願留下苛待功臣的惡名。
傅佑安如此正大光明的去找喬晨,就是料定了褚定坤不敢明麵上動他。
而今滿院的仆從婢女,個頂個的乖巧聽話,見人來齊齊見禮,“見過王爺、王妃。”
沈嬌見狀不免嗤笑起來。
這待遇,和從前當真是天差地彆。
傅佑安腳步絲毫未曾停頓,牽著沈嬌進了屋。
趙旭早拿著一堆東西在等他了。
“你先下去歇歇吧。”傅佑安柔聲說。
沈嬌點頭就走,也沒鬨著要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