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搭劍柄眺望著遠處連綿的青色山巒,那裡有幾縷炊煙筆直地升向天空。
忽然察覺身後窸窣的腳步聲,他微微側頭,看見黃娟正攥著水袋走過來。
這個曾經颯爽的女子如今鬢發散亂,粗布衣衫上滿是汗漬,卻仍堅持把最後半袋清水遞向他。
雲奕擺擺手,倒不是不信任對方,隻是不需要罷了。
黃娟收回水袋的手指緊了緊。
她望著遠處陌生的山影,終於問出憋了許久的話
“前輩,我們…還要走多久?”聲音裡帶著她自己都沒察覺的顫抖。
這個在方圓三百裡內叱吒風雲的女子,此刻才驚覺天地之大——當年被擄去山寨不過兩日路程,而如今地圖上那道彎曲的墨線,竟要穿過千裡之外。
道長的目標在雲州,那可是很遠的地方,她心中難免忐忑。
“你們隻要尋到可以紮根落腳的地方,便可以留下,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最終是要分彆的。”
黃娟攥著水袋的手又緊了幾分,她張了張嘴,最後什麼也沒說出來,雲奕就挪步走到另外的地方。
不聽慵懶的趴在枝頭,它本就不需要自己趕路,半夢半醒之間,就到了這兒,於是爬上樹枝伸展四肢。
“那女娃娃怕是看上你了,想要跟著你。”
雲奕清楚,這不過是一種慕強的心理,他沒有搭腔,而是展開地圖沉思著。
“魏國撤軍了?!”王學猛地從沙盤前直起身子,手中握著的令旗“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帳外急促的馬蹄聲還未停歇,那斥候已單膝跪地,鎧甲上還帶著未乾的露水。
“回稟將軍,魏軍今晨拔營,先鋒部隊已退至三十裡外的黑澤之後。”斥候的聲音因長途奔襲而略顯嘶啞,卻字字清晰。
王學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佩劍的紋飾,青銅的涼意透過指尖傳來。
他轉身望向沙盤上插滿紅色小旗的魏軍陣型,三日前他們還勢如破竹,追趕己方大軍。
“可有詐?”他喃喃自語,突然提高聲調:“探馬可曾發現伏兵?糧道可有異常?”
“稟將軍,屬下親眼所見,魏軍輜重先行,主力殿後,沿途焚燒營寨,確是撤軍之象。”斥候頓了頓,“隻是...”
“隻是什麼?”
“魏軍撤退時,中軍大纛始終未動,直到最後才撤。而且...”斥候壓低聲音,“他們的陣型太過整齊,不似潰退。”
王學突然覺得喉頭發緊。
帳外初夏的風卷著一股發黴的氣味拍打著營帳,發出細碎的聲響。
他想起今日接到的密報——魏國南境雲州似乎出了變故,加之唯一的異姓王武威王在雷州起兵,看樣子魏帝要自顧不暇了。
“讓左將軍親自帶人再探!”他猛地拍案而起,“傳令各營加強戒備,沒有我的手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出營!”
見斥候離開,他又小聲的在一身重甲的右將軍身前低語。
“你帶人去掃一遍他們紮營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