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周身像蒙著一層灰蒙蒙的滯澀感，尋不到半分靈氣。沒有半分靈氣，毫無疑問此人與他們相同，也是這第二場考驗的參與者，並非幻境中的存在。思索至此，雲奕偷偷的打量著對方銀色頭盔下藏著的半張臉，同樣很陌生。要知道第一場考驗他幾乎是卡著時間，在最後階段才進行的，也就是說，前麵所有通過考驗的人，他都見過。從對方閒庭信步的樣子來看，必然不會是陳刀他們那般的存在，更像是名門之徒，或是貴族門客。“看來，進入這幻境之後，不僅僅是自己的樣貌被改得麵目全非。”既然自己的眉眼都變得陌生，那其他人的模樣自然也被幻境扭曲了，雲奕心中有了明悟，便看得更加細致了幾分，企圖通過些許細節，發現對方的身份。銀甲男子肩甲上的玄鐵獸紋泛著冷光，他眯起眼掃過陳刀四人，唇角勾起的冷笑像淬了冰：“一群藏頭露尾的妖魔精怪，也敢在書啟城撒野？拿下，壓入天牢！”話音未落，兩側隊列裡的官兵已如鐵牆般圍攏。製式鋼刀出鞘時的“錚鳴”連成一片，甲胄碰撞的“鏗鏘”聲步步緊逼——這些士卒腰間都懸著刻有鎮邪紋的銅牌，顯然是專門對付妖邪的防城衛，此刻銅牌在陽光下泛著淡金色，將四人周身的空氣都壓得發沉。陳刀心口一沉，氣血因急火翻湧起來。沒了靈氣流轉，他雙腿的動作比往日慢了足足三成，速度自然比不上這些官兵士卒，隻能嘶啞著喊：“逃！！”可話音剛落，左側已傳來鋼刀劈風的銳響，他慌忙側身，衣擺還是被刀鋒劃開一道口子，寒意瞬間貼在皮膚上。“小心！”賈巴什突然低喝，他黝黑的臉上青筋凸起，竟攥著拳頭朝最近的官兵撞去。陳刀會意，兩人眼神一對，同時朝東側的薄弱點衝去——那裡隻有一名單獨值守的士卒，看著比旁人瘦弱些。可就在兩人的拳頭即將撞上那士卒胸膛時，對方突然抬眼，眼底閃過一抹青芒。“嗬！”陳刀瞳孔驟縮，隻見那士卒體表驟然浮起淡青色的靈氣，從手腕一路蔓延到肩頭，拳頭上裹挾的靈氣竟帶著碎石裂木的力道。“二骨境？！”“砰！”兩拳相撞的瞬間，陳刀隻覺一股巨力順著手臂炸開，氣血逆流得他喉嚨發甜，整個人被震得後退三步，鞋底在青石板上磨出兩道白痕。賈巴什更慘，直接被震得跌坐在地，虎口裂開，鮮血順著指縫往下淌。原本在外界二骨境根本不值一提，可現在自己卻無力招架，那痛感更是讓他抽搐著，無比難受。“該死！”陳刀咬著牙想再衝，餘光卻瞥見了不對勁的一幕——雲奕和那姓韓的道士竟還蹲在原地，像是根本沒看見逼近的鋼刀。“雲道友！韓先生！”陳刀急得大喊，“快起來反抗啊！”可雲奕隻是抬頭看了他一眼，眼神平靜得像一潭深水。將他圍起來的士卒也十分奇怪，刀刃停在周圍，並沒有繼續落下的意思。冰冷的青石板地硌得膝蓋生疼，稀稀拉拉鋪著的乾草早被潮氣浸得發黑，指尖一碰便簌簌掉渣，紮得人小臂泛起細密的癢。頭頂鐵窗漏下的殘陽隻剩最後一縷，昏黃光線像被揉碎的金箔，就算有人站在身前三步，也隻能看清對方輪廓模糊的影子，連衣料紋路都辨不真切。空氣中的味道比預想中更刺鼻——牆角黴斑散發出的腐澀，混著不知哪個牢房飄來的、血肉殘肢特有的腥膻，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鐵鏽味，像是有人剛在暗處擦拭過帶血的刑具。風從鐵窗縫隙鑽進來時，還裹著遠處地牢深處傳來的、隱約的鎖鏈拖地聲，“哢嗒——哢嗒——”，每一聲都敲在寂靜裡，聽得人心頭發緊。原來這就是書啟城的天牢，雲奕還是第一次被關在這樣的地方。因為沒有反抗的緣故，那些士卒隻是將雲奕送到這間牢房，也沒有搜身，看樣子都不想與他有接觸。前後兩間牢房裡分彆關押著韓道友和陳刀。不同於雲奕的安靜，一陣陣呻吟聲從陳刀那邊傳來，顯然士卒們下了狠手，陳刀的精神力受損。“嘶，你們看出來了？”能夠修行到四五骨境也並非愚笨，事後陳刀也反應了過來。“這人是誰？看上去很了解這個地方，可百餘人中沒見過他…”雲奕眨了眨眼睛，輕咳一聲。“能夠如此了解，很可能是提前得到的情報，恐怕也隻有那上麵的人才有這樣的手段。”他當然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延伸，免得被他們發現樣貌改變的情況，繼續道。“既然他沒有動手殺了咱們一勞永逸，說明此處禁止這個行為，或者說沒到允許的時候，關押是為了控製，也是在排除敵人！”“城外沒什麼東西，城內又被控製起來，這說明通過考驗的東西必然在城中！”陳刀咬著牙，惡狠狠的說道。“要是將老子放出去，都是沒有靈氣的，老子定要撕了他！”雲奕看著牢房，輕歎了口氣。“我們可能出不去了，你們看牢房。”這時他們才發現，無論是牢房的牆壁上，還是鐵門鐵窗，其表麵都刻錄下了一些陣圖紋路。“按照那人的說辭，城外有精怪妖魔，關押在這裡必然要防備它們逃出去，現在的我們，更不可能打得開。”雲奕並非胡亂猜測，而是調用妖丹內的靈氣，簡單嘗試了一番，鐵門紋絲不動。“天亡我也！郡主如此天姿，我…”賈巴什的哀嚎從陳刀方向傳來，聽得雲奕略顯無語。“目前這裡就隻有我們四人，如果書啟城是唯一之地，後麵必然還有其他人來這書啟城，到時候關押的人多了，辦法也就多了。”陳刀還很樂觀，也是因為他對於現在的處境無能為力。雲奕輕輕搖頭，還有一個可能對方沒說，那就是前麵還有人被關過，隻不過已經被解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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