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威侯眼睜睜地望著沐澤那灑脫不羈、漸行漸遠的身影,心中不由得怒火中燒,嘴裡更是毫不留情地咒罵道:“這個忤逆不孝的逆子!”然而,此刻的武威侯心裡很清楚,對於如今的沐澤,他再也沒有能力去管束和約束了。
聖上冊封沐澤為平西侯,因此沐澤如今品階還比他這位武威侯略高一籌。不僅如此,聖上還格外開恩,另外賞賜給沐澤一座侯府。自那時起,沐澤便如同一隻掙脫牢籠的飛鳥,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武威侯府,從此與這座府邸斷絕了往來。
武威侯每每想到此處,內心深處都會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失落感,仿佛自己真的永遠地失去了沐澤這個親生兒子一般。正所謂“愛屋及烏”,反過來講,“恨屋也會及烏”。由於沐澤並非他心愛女子所出,因此他始終對這個嫡長子橫豎看不順眼,總覺得沐澤身上處處都是毛病。
遙想沐澤年幼之時,有一次偶然間目睹到武威侯對庶子沐文傑百般寵愛,而對自己卻是冷漠相待、不聞不問。
小小的沐澤心生嫉妒之情,一時衝動之下竟跑去欺淩沐文傑。自己知曉這件事後,怒不可遏,毫不猶豫地將沐澤狠狠責打了一頓。
那一通毒打極其慘烈,直接導致沐澤重傷臥床長達半月之久,連起身下地都困難無比。經曆過這次慘痛教訓之後,沐澤終於學乖了,自此再也不敢去招惹沐文傑半分。
沐澤經過一段時間的調養,身上的傷勢終於痊愈。為了能討得自己的歡心,他竟然放下身段,主動向沐文傑示好。
起初,看到沐澤如此舉動,自己的內心確實有所觸動,對待他的態度也隨之發生了明顯的變化,不再像從前那般冷若冰霜,而是時常麵帶微笑,語氣和藹可親。
然而,這種和諧的局麵並沒有持續太久。就在自己稍不留意之時,沐澤便故態複萌,再次露出他那猙獰可惡的麵目,背地裡悄悄地欺負起文傑來。更令人發指的是,他所使用的手段極其隱蔽,若非仔細觀察,根本難以察覺。
武威侯回想起這些過往之事,眉頭不由自主地緊緊皺起。作為一名父親,其實他也曾試圖關愛沐澤這個孩子,但無奈的是,沐澤與其母親實在是太過不爭氣。
每當自己對他們稍稍表現出些許善意,給予一點關懷時,他們轉眼之間就會將矛頭對準文傑母子,變本加厲地欺淩他們。
武威侯在心中連連歎息,暗自思忖著:為何他們就不能改掉那霸道善妒的壞毛病?難道就不能心平氣和地與自己的妾室以及庶兄和睦共處嗎?
正當武威侯為此事煩惱不已時,一個充滿疑惑的聲音突然在他心底響起:“或許情況並非完全如此吧!”仔細一想,沐澤平日裡與其他庶弟、庶妹倒也能夠相安無事地相處,並未出現過太多激烈的衝突。
而沐澤的親生母親——自己的正室夫人,對待其他妾室似乎也算寬容大度,至少表麵上看起來還算融洽。
武威侯微微地搖了搖頭,心中暗自思忖著:“到底還是心胸狹隘、善妒之人啊!竟然連我對他人稍好一些都無法容忍。”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朝著沐澤離去的方向望去,眼神中流露出一絲無奈和失望。
武威侯深深地歎了口氣,喃喃自語道:“唉,看來想讓文傑前往孔府書院求學這件事,指望沐澤從中相助怕是無望了。”想到此處,他不禁感到一陣沮喪,但很快又振作起來,開始思考其他的辦法。
經過一番深思熟慮之後,武威侯決定另尋出路。他心想:“既然求沐澤行不通,那或許可以去求求我的正室夫人——沐澤的親生母親。雖說如今夫人正因某些緣由逼迫著要與我和離,但再怎麼說,她也是文傑的嫡母呀。”
然而,一想起上次求夫人幫忙向太後求情,讓文傑能夠繼承自己的爵位時所發生的事情,武威侯就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當時,夫人明確表示,除非他事後應允親自前往太後麵前講述兩人和離之事,否則她絕不會去太後那裡替文傑說好話。為了能讓文傑順利繼承爵位,武威侯最終隻得滿口應承下來。
想到此處,武威侯不禁再次無奈地搖了搖頭,心中滿溢著對沐澤母子深深的失望情緒。他暗自思忖著,如今沐澤已然承蒙聖上隆恩,獲封平西侯之位,那麼自己所擁有的這武威侯的爵位對於沐澤而言,自然也就失去了實際用途,如此一來,這爵位豈不是白白空置了嗎?
文傑乃是沐澤的長兄,雖說隻是庶出之子,但無論如何,終究與沐澤有著相同的生父血脈,這份親緣關係豈是能夠輕易割舍的?可為何沐澤就不能胸懷寬廣一些,主動開口提議讓文傑來承襲這武威侯的爵位呢?
非得要自己這個身為父親的人親自出麵,低聲下氣地去央求他們母子二人,而即便如此,他們竟還擺出一副受儘委屈的模樣。究竟有何可委屈之處啊!正是在這般心理作祟之下,武威侯最終應允了自家夫人所提出的和離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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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自己對待夫人其實也算不錯了,除了平日裡稍稍偏愛那田姨娘幾分之外,實在未曾虧待過夫人半分。況且夫人本就出身名門望族,其陪嫁之物更是極為豐厚,光是那陪嫁而來的莊子和鋪子數量,甚至比自己以及整個侯府所有的還要多出許多。既然已擁有如此眾多的財富,她又何必這般貪心不足呢?……
武威侯緊皺著眉頭,心中不停地思量著,嘴裡也沒閒著,絮絮叨叨地數落著侯夫人以及她兒子沐澤的種種不是。他滿臉怨氣,腳步沉重地登上侯府那輛裝飾華麗的輿車。待坐穩之後,武威侯對著車前的車夫揚聲吩咐道:“去醉紅塵!”
車夫恭恭敬敬地應了一聲:“是,侯爺。”隨即揮動馬鞭,驅策著馬車向著醉紅塵緩緩行去。
不多時,馬車穩穩地停在了醉紅塵門前。武威侯下了車,抬腳徑直朝著侯夫人在醉紅塵開設的專屬房間走去。
這一路之上,武威侯的心思始終沒有停歇過,一直在反複琢磨等會兒見到自家夫人之後究竟應該如何開口才好。
越是深入思考,武威侯心中便越是愁苦不堪。而這份憂愁又化作了對沐澤母子更為深切的牢騷與埋怨。
武威侯深知自己根本沒有膽量去向太後提及和離之事,但夫人卻偏偏執意要他去說。
“我怎麼可能去說這種話啊!”武威侯暗自叫苦不迭。太後向來對他寵溺田姨娘一事極為不滿,甚至曾經放言警告,如果他膽敢再讓沐澤母子受到絲毫委屈,就要取了田姨娘的性命。
為此,太後更是早已將毒酒和白綾送到了田姨娘的房內,以此來威懾他和那位備受寵愛的田姨娘。
武威侯在醉紅塵未能得見自己的夫人,心中猶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複雜難言。他凝視著攔住自己的嬤嬤,心中已然明了,自己的夫人就在屋內,隻是不願與自己相見。
武威侯強顏歡笑,滿臉諂媚地向麵前的嬤嬤詢問道:“敢問嬤嬤,夫人此刻既然不在房中,那不知她去向何方呢?
還望嬤嬤通融通融,將夫人請回來,本侯確實有要事相商,需與夫人當麵相議啊!”
這位攔住武威侯去路的嬤嬤,乃是侯夫人當年從娘家帶來的陪嫁丫鬟。她在侯夫人身旁侍奉了大半輩子,猶如一棵常青樹,將自己的一生都奉獻給了侯夫人。
長時間的相處,讓她無論是在心理還是身體上,都對侯夫人生出了猶如山高海深般的依賴之情,那種情感恰似孩童對母親一般純真而熾熱。也正因如此,她對侯夫人可謂是忠心耿耿,絕無半點異心。
聽到武威侯的這番言辭,嬤嬤的臉上雖依舊風平浪靜,但心中卻早已如波濤洶湧的大海一般,暗暗咒罵起武威侯來。哼!你來尋我家小姐能有何要事?不用想也知道,定然又是為了田姨娘所生的那個兒子!
嬤嬤不慌不忙地回應武威侯,道:“夫人並未走遠,隻是在這醉紅塵中閒庭信步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