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黑子的話,二牛還沒來得及開口駁斥,與黑子、二牛同村的那人便忍不住站出來替二牛說話:“二牛可沒吹牛!他確實騎過千裡馬呢,但那千裡馬可不是二牛他們家的喲。”這人心裡暗自琢磨著,二牛隻是說自己騎過千裡馬而已,又沒講這千裡馬是他家的財產,怎麼能算是吹牛呢?
黑子一聽這話,頓時羞得滿臉通紅,梗著脖子嚷嚷道:“就算那千裡馬不是二牛家的,可誰會這麼大方地把千裡馬借給一個窮小子騎啊?再說了,他二牛家不就是普普通通的平頭老百姓嘛,咱們可都是同一個村子裡光屁股一塊兒長大的夥伴兒,從來都沒聽說過他二牛家裡頭有啥當大官的親戚呀!”
這時,隻見二牛不緊不慢地開口說道:“我家的確是沒有那種位高權重的當官親戚,不過小時候,我和我爹曾經給一位大官做過活兒呢。那位大官呐,正是咱們西周赫赫有名、智勇雙全且威震天下的大將軍——鎮國公大人!
想當年,我爹還在世的時候,等把自家田地裡的農活乾完後,就會帶上我一同前往鎮國公府上的莊子裡找些雜活兒來乾,也好掙幾個銅板換口飯吃,不至於讓一家人餓肚子。
那時鎮國公的身體尚康健,他時常前往國公府那些莊子裡溜馬。而這莊子裡住著不少曾經隸屬於蕭家軍的傷殘兵士們。每次鎮國公前來,都會親自前去探望他們。
那些因戰爭而失去胳膊或腿腳的兵士們,無一不對鎮國公讚不絕口,皆言他乃是當之無愧的大英雄!與其他權貴截然不同,鎮國公常常光顧莊子,隻因他憂心這些傷殘兵士會遭人嫌棄,受到冷遇。
他曾親口對這些兵士許下承諾:隻要自己尚有一口氣在,定會經常來莊子裡走走瞧瞧。他要讓那些趨炎附勢之徒親眼瞧見,他從未忘卻過蕭家軍的這些英勇兵士,絕不允許任何人欺淩他們半分!
事實證明,那些兵士所言不虛,鎮國公當真宅心仁厚。即便麵對如我們這般出身平凡的百姓家孩子,他也毫無嫌棄之意,從不覺得我們粗陋低俗。
猶記得初次與鎮國公相遇之時,那場景至今仍曆曆在目。那一日,於我而言意義非凡,因為那不僅是我頭一回目睹鎮國公的風采,更是我人生當中首次見到駿馬的時刻。
鎮國公他那匹愛馬通體烏黑,高大威猛且健壯異常。當鎮國公騎乘其上,縱情馳騁之際,其速度快如風,仿佛一道黑色的煙霧一般,眨眼之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然而,就在下一瞬,他又如閃電般疾馳而歸。那颯爽英姿,直叫人心生向往,難以忘懷。
那時的我,和其他在國公府莊子裡幫忙乾活兒的孩子彆無二致,我們都癡癡地望著鎮國公騎著高頭大馬飛馳而過的身影,以及那匹漂亮得令人驚歎的駿馬。不知怎的,我的腳步竟不由自主地朝著那奔騰而來的駿馬靠近過去。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好在鎮國公的騎術精湛無比,他眼疾手快地拉緊韁繩,讓狂奔中的駿馬戛然而止。若不是鎮國公反應迅速、技藝超群,恐怕我早已命喪黃泉了。
然而,令我萬萬沒想到的是,鎮國公不僅沒有責備我這個冒失鬼,反而一臉溫和地看著我。倒是農莊裡那些負責守衛的兵士們,對我驚擾了馬匹、險些害得鎮國公受傷這件事極為惱怒,他們怒目圓睜,衝著我大聲嗬斥起來。
麵對如此陣仗,我整個人都嚇呆了,像根木頭似的杵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
而我的爹看到這一幕後,更是驚慌失措,雙腿一軟,就準備跪下磕頭替我向鎮國公求情。可就在這時,鎮國公伸手一把將我爹攔住,並輕聲安慰道:“不必如此驚慌,這些兵士也是擔心本公的安危,雖然嘴上說得難聽些,但其實都是心地善良之人。”說完,鎮國公他又轉頭看向我,麵帶微笑地說道:“小子莫要害怕,快快隨你爹爹回去吧。”,然後鎮國公還不忘叮囑我爹,讓他先好生安撫一下受驚的我。
我爹眼見著鎮國公並未對我加以怪罪,心中稍稍鬆了一口氣,但隨即便趕忙催促起我來,讓我趕緊向鎮國公跪地磕頭認錯賠個不是。
然而那時的我,那雙眼睛卻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直勾勾地緊盯著那匹威風凜凜的駿馬,仿佛周遭的一切都已與我無關。
我爹見連喚數聲也不見我有所動靜,不禁有些惱怒起來,揚起手就打我,儘管那巴掌落在我的身上打疼了我,可即便如此,我的目光依舊死死地黏在了那匹馬兒身上,怎麼也不肯挪開分毫。
鎮國公見到此情此景,先是微微一愣,隨後竟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笑聲如洪鐘般響亮,震得周圍眾人皆是一驚。笑罷,鎮國公朗聲道:“哈哈哈哈哈!看來這小子是相中了本國公的玄雷啊,不錯不錯,果真是好眼力!本公這玄雷可不是凡品,乃是萬裡挑一的千裡良駒呐!”
聽到這話,我原本緊繃的心弦瞬間鬆弛下來,膽子也跟著大了幾分。當鎮國公詢問我是否想要騎上這玄雷跑上一圈的時候,尚未經世事的我想都沒想,便一口應承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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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國公聞言又是一陣開懷大笑,緊接著隻見鎮國公身形一閃,猶如鬼魅一般來到我身旁,單臂輕輕一揮,便將我穩穩地托舉到了馬背之上。而後他一個縱身躍上馬背,坐在我的身後,輕喝一聲,揮動馬鞭,帶著我風馳電掣般地疾馳而去。
隨著馬蹄聲響徹雲霄,耳邊風聲呼呼作響,我隻覺得自己仿佛化作了一隻自由翱翔的鳥兒,儘情享受著這無與倫比的暢快感覺。鎮國公一邊駕馭著馬匹奔跑,一邊大聲地告訴我,如果將來我長大成人之後,有意投身軍旅、為國儘忠效力,那麼便可加入蕭家軍。到那個時候,蕭家軍中的所有駿馬皆可供我任意馳騁。
也就是在那一刻,加入蕭家軍的念想埋進了我的心底…………”
聽了二牛繪聲繪色地講述小時候那段令人難忘的往事,黑子等眾人都不禁流露出羨慕不已的神情。他們聚精會神地聆聽著,仿佛自己也置身於那充滿趣味和驚喜的童年時光之中。然而,當目光落到二牛那矮小敦實、五短的身材時,大家又紛紛搖頭歎息起來,心中暗自為二牛感到惋惜。
二牛在十歲那年不幸患上了一場重病。這場突如其來的疾病猶如惡魔一般纏住了他幼小的身軀,使得原本正常生長發育的身體戛然而止。
從此以後,無論時間如何流逝,二牛再也無法長高哪怕一寸,至今他的身高仍然停留在僅僅一米二左右的水平。這樣的身量對於想要投身軍旅生涯的二牛來說,無疑成為了一道難以跨越的鴻溝。衙門征兵時,自然不可能將他納入其中,讓他成為一名保家衛國的士兵。
可是,如果命運能夠眷顧二牛,讓他在十歲時避開那場可怕的病魔,得以繼續健康成長,並且順利地加入了聲名遠揚的蕭家軍,那麼他的人生軌跡或許將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要知道,蕭家軍的主帥是英國公,而這英國公就是鎮國公的嫡子親子。二牛有幸與鎮國公共乘一匹駿馬,這是何等榮耀之事啊!
想象一下,隻要二牛在蕭家軍中偶爾提及這段非凡的經曆,想必蕭家軍中所有人都會對他投去驚羨的目光。
而且,一旦這件事傳到英國公的耳中,必定會對二牛留下深刻的印象。到那時,二牛在軍中的前途必將一片光明,飛黃騰達亦非難事。
隻可惜,現實總是殘酷無情的,命運弄人,讓二牛錯失了這樣一個改變人生的絕佳機會,實在是令人扼腕長歎,倍感遺憾呐!
……
“振鷺軒”,時茜看著案件卷宗輕聲念著驛站的名字,不由感歎道:“這個名字取得倒是極好,不知是否取意於‘振鷺於飛’所蘊含的人才雲集之意呢?”說完,時茜微微歪著頭,眼中閃爍著好奇的光芒。
一旁的靖王聞言,嘴角輕輕上揚,露出一抹溫和的笑容,解釋道:“不錯,正是此意。這驛站的名字乃是聖祖皇帝親賜,當初建立此驛站,本就是為了給那些千裡迢迢上京趕考的書生們提供一處安心歇腳之地。”靖王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帶著歲月的沉澱和故事。
時茜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地道:“如此說來,這個名字倒真是名副其實。隻是如今那裡發生了命案,再過些時日又即將迎來恩科考試,那些原本打算在此停歇的上京趕考書生,不知道還敢不敢住進這驛站之中?”言語之間,流露出一絲擔憂之色。
靖王略微沉思片刻後說道:“雖說那裡出了命案,但那附近唯有這振鷺軒可供歇腳。若是這些書生們心生怯意,不敢入住這驛站內,恐怕也隻能在驛站之外暫且歇息了。”靖王的語氣平靜,卻透露出一種對局勢的清晰判斷。
時茜秀眉微蹙,提出疑問道:“我記得那裡應屬桃源縣的管轄範圍吧?難道他們不能前往桃源縣尋找歇腳之處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