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裡，葉默義正言辭的話語如同一記記重錘，敲在趙翰的心上。
趙翰無奈地歎了口氣，肩膀微微下塌，臉上滿是頹然之色。
在這場正邪激烈碰撞的較量中，他苦心經營的一切土崩瓦解，終究是輸得一敗塗地。
沉默良久，趙翰緩緩抬起頭，目光直直地看向葉默，突然開口問道：“葉隊長，我有個問題憋在心裡很久了，這個紅蜘蛛到底是誰？這些日子我思來想去，怎麼也想不明白，這個人像幽靈一樣，攪得我不得安寧。”
“這也是我正要問你的問題。”葉默目光如炬，緊緊盯著趙翰：“當初紅蜘蛛究竟和你說了什麼，竟讓你不惜頂風作案，在局勢如此緊張的節骨眼上，還要冒險去殺人？”
趙翰舔了舔乾澀的嘴唇，開始講述起來：“當時，曹衛軍被我安排逃去了國外，他的個人社交賬號就交給我來管理。突然有一天，一個叫天涯孤客的人給我發了封郵件，聲稱手裡有我們的犯罪證據，威脅我們給他兩百萬。”趙翰回憶起當時的情景，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我查看了他發來的文件，發現不過是一些正常的財報數據，根本不足以作為定罪證據。我心想，這大概率是你們內部有人想借機敲詐勒索，也就沒把這事放在心上。”
“可是沒過多久，對方直接給我打來了電話。”趙翰的聲音微微顫抖，“他一開口就喊出了我的名字，那一刻，我心裡‘咯噔’一下，慌了神。”
葉默聞言，頓時皺起了眉頭，追問道：“你把你們當時的完整對話詳細說一下。”
“當時看到陌生號碼，我本不想接。但想到那封郵件，猶豫再三還是接通了。”趙翰咽了口唾沫，繼續說道，“電話接通後，我問他找誰，他直接來了句：‘趙公子，彆來無恙啊。’我一聽這話就火冒三丈，破口大罵，讓他有本事報上名來。可他被我罵了之後，非但沒生氣，還頓了一下，慢悠悠地說：‘你最好馬上把錢打過來買個平安，我手裡有徐人美當年交給我的東西，證據都在硬盤裡。’聽到這話，我腦袋嗡的一聲，整個人都懵了，趕忙問他到底是誰。他卻讓我彆管他是誰，按照郵件裡的銀行卡賬號把錢轉過去，還保證會把秘密爛在肚子裡。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後來，我越想越不對勁，就著手調查銀行卡賬號的主人，沒想到查到是張霞的老公黃誌友。”趙翰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狠厲，“我猜測，會不會是徐人美當初把證據給了張霞，現在張霞和她老公為了勒索巨款，沒把證據交給你們，反而來敲詐我。”
“那幾天，我輾轉反側，橫豎睡不著。”趙翰雙手緊握，關節泛白，“於是聯係曹衛軍，給他轉了五百萬，讓他務必找人把黃誌友和張霞滅口。可沒想到，曹衛軍找來的殺手太不靠譜，不僅沒拿到硬盤，還捅了大簍子，最後被警方抓獲。好在這兩人是曹衛軍安排的，他們把所有罪名都推到了曹衛軍身上。我當時心想，這節骨眼上，絕不能讓曹衛軍活下去，警方肯定會派人出國抓他，一旦他落網，我就完了。所以，我又花了五百萬，找了專業殺手，把曹衛軍也給殺了。”
葉默看著趙翰一股腦地交代了所有事情，表情疑惑地問道：“你現在為什麼能如此淡定地承認，這麼多樁謀殺案都是你指使的？”
“我不承認又能怎樣？”趙翰苦笑著，臉上帶著一絲不甘：“你們會饒了我嗎？我趙翰也算風光了一世，臨死前可不想做個縮頭烏龜。這所有事情都是我做的，我父親從未參與。你們判我死刑，我毫無怨言，但希望能給我父親一個體麵的晚年。”
葉默聽了這話，心中恍然大悟，原來趙翰承認所有罪行，是想把罪責都攬在自己身上。
他自知罪孽深重，無可饒恕，但還想著為父親和家人爭取一絲安寧。
當然，趙遠壽的事情不歸葉默負責，如今皇朝ktv的案子已經水落石出，接下來，他要調查的就是紅蜘蛛的案子了。
於是，葉默看著趙翰問道：“趙翰，如果是你，你覺得紅蜘蛛究竟是誰？”
“一開始你們不都懷疑是陳忠嗎？”趙翰眉頭緊皺，陷入沉思，“但我當時就想，要是陳忠，他為什麼不直接來乾掉我？”
“紅蜘蛛不是陳忠，真正的他另有其人。”葉默目光緊緊盯著趙翰：“你仔細想想，你身邊有沒有人最有可能是紅蜘蛛？”
“這個人假冒黃誌友，目的就是讓我殺了黃誌友，說明他和黃誌友有仇。”趙翰一邊思索，一邊說道，“而且，他還知道徐人美和我的事情。當初知道徐人美手裡有皇朝ktv證據的人，不超過五個，其中就包括邢立華和邢問天。”
“邢立華兩兄弟加上你才三個人，還有兩個人是誰？”
“這你得去問邢立華了。徐人美是他去滅的口，當時還有另外兩個人和他一起動手。”
“邢立華找的殺手，你都不清楚是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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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時在海陽市，忙著處理其他事情，沒空管這些。”趙翰攤開雙手，一臉無奈，“我給邢立華的命令就是除掉徐人美，其他的我沒多問。”
葉默聽了趙翰的回答，沉思片刻，將關鍵信息詳細記錄下來。
接下來的時間，葉默繼續詢問了趙翰更多關於案件的細節。
三個小時過後，對趙翰的審訊工作也結束了。
這件跨越十年的案子，在趙翰的招供下，終於真相大白。
然而，回到辦公室的葉默卻心情沉重，悶悶不樂。
林萱看到葉默滿臉愁容，起身走到他身邊，關切地問道：“怎麼了？案子都破了，怎麼還一副不開心的樣子？”
“案子雖然破了，但紅蜘蛛的身份卻成了一個謎。”葉默眉頭緊鎖，聲音低沉，“而且，今天趙翰的一番話激怒了我，作為一名領導乾部，我沒能控製好情緒，這是不應該的，以後必須提高自己的思想覺悟。”
“趙翰心狠手辣，什麼事都做得出來。”林萱拍了拍葉默的肩膀，安慰道，“當時那種情況，換了任何人，都很難控製住情緒。”
“你和我搭檔這麼久，知道我有時比較衝動。”葉默看著林萱，略帶埋怨地問道，“當時為什麼不阻止我？”
“我乾嘛要阻止你？”林萱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我巴不得你揍趙翰一頓呢，要是我阻止你，受處罰的就是你一個人，我不阻止，咱們就可以一起受處罰，咱們不是說好了，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嘛！”
葉默聽了，微微一愣，隨即露出一絲微笑，朝林萱點了點頭。
“紅蜘蛛的案子，估計得年後再查了。”葉默揉了揉太陽穴，“到時候，我得去遠清市找李隊一趟。”
“沒問題！有需要隨時叫我。”林萱眼神中充滿期待，“破案的事，我最積極了。”
“那當然！”葉默由衷地說道，“趙翰這起案子，要是沒有你在一旁協助，我不可能這麼快破案。”
“我做的這些，葉小雨和張小凡也能做到。”林萱微微低下頭，聲音輕柔：“我隻是特彆喜歡跟你一起辦案的感覺。要不是情況特殊，我都想調去刑偵局做技術偵探，跟著你到全國各地破案。”
“案子永遠也破不完。”葉默望著窗外，目光深邃：“就像陳忠一樣，哪怕他每天殺一個壞人，也殺不儘世間罪惡。有人的地方就有矛盾，善惡往往隻在一念之間。人性是貪婪的，從學校裡的霸淩，到社會上的壓迫，為了往上爬，有些人不惜踩著彆人的肩膀。”
林萱聽著葉默這番感慨，眼神裡閃過一絲思索，輕聲說道：“雖然人性複雜，但咱們每次將罪犯繩之以法，不就為這個世界減少了一份惡嗎？就像這次趙翰的案子，無數受害者終於能討回公道。”
葉默深吸一口氣，緩緩點頭：“你說得對，對了，趁著年前這段時間，咱們再梳理一遍紅蜘蛛案件現有的線索，說不定能找到新突破口。”
“好，我也想看看，這個蜘蛛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