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默的問題讓老農皺起了眉頭,他那張被歲月和風霜刻滿溝壑的臉上浮現出凝重的神色。
老農抬起粗糙的手,摸了摸花白的短發,眼神飄向遠方,似乎在努力從記憶的深井中打撈著什麼。
周圍的山風輕輕吹過,帶動著他洗得發白的衣角微微顫動。
“那天……我是上山采藥的,我的孫子著涼了,我想著找點草藥熬藥給他喝。”老農緩緩開口,聲音帶著濃重的當地口音:“就在那邊山腰上,俺記得特彆清楚,因為那輛車太顯眼了。”
他頓了頓,眯起眼睛繼續回憶:“車是黑色的,挺大一輛,鋥亮鋥亮的,在太陽底下反著光,刺眼睛哩。就像電視裡那些當官坐的車……具體啥牌子我不認得,但我們這兒山路難走,那車看起來還挺新的,底盤也高,一看就是好車。”
老農說話時,葉默敏銳地注意到他雙手無意識地搓著衣角,這個細微的動作暴露了他內心的緊張。
葉默沒有催促,隻是靜靜地等待著,目光卻不由自主地掃過周圍的環境。
這片山區偏僻貧瘠,一條崎嶇的土路蜿蜒其間,路麵上布滿了碎石和坑窪。
確實,這樣的路況很少會出現高檔車輛。
“當官坐的車?”一旁的鄭孟俊愣了一下,隨即問道:“是不是有幾個圈圈的?”
老農歪著頭想了想,渾濁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好像是,有幾個圈圈。就在車頭那兒,明晃晃的。”
“那就是奧迪,”鄭孟俊的語氣肯定了許多,但眉頭卻皺得更緊了,“是轎車還是越野車?”
他向前邁了一步,身體微微前傾,顯示出他對這個問題的重視。
老農露出了困惑的表情,皺紋在額頭上擠成了一團:“什麼是轎車,什麼是越野車?”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露出幾顆鑲金的牙齒,“俺們鄉下人,就知道車能跑,分不清這些個花樣。”
見狀,鄭孟俊連忙來到一輛皮卡警車麵前,指著車身解釋道:“像這個樣子的,高高大大的,就是越野車。旁邊那種矮趴趴的,就是小車。”他一邊說一邊比劃著,生怕老農不理解。
老農眯著眼睛來回看了看,突然一拍大腿:“那就是越野車!高高大大的,和你這輛差不多,但是更亮堂,更氣派!”
他的語氣中帶著幾分篤定,顯然這個記憶已經清晰了許多。
聞言,一旁的葉默連忙在小本子上記錄了下來。
他的鋼筆在紙上飛快地移動,發出沙沙的聲響。
陽光照在他專注的側臉上,投下一片陰影。
葉默的腦海中已經開始構建那輛車的形象。
黑色的奧迪越野車,新車,周五上午九點左右出現在這個偏遠的山區。
這一切都太不尋常了。
“車牌號記得嗎?哪怕是其中一個數字也行。”葉默一邊記錄一邊追問道,他抬起頭,目光如炬地盯著老農,不放過對方臉上的任何一絲表情變化。
老農搖了搖頭,露出歉意的表情:“沒注意看,就記得是黑色的車,亮得很。”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那天我著急著上山采藥,我孫子病著,等著草藥治病呢。就瞥了那麼一眼,哪還顧得上看車牌啊。”
葉默點點頭,這個解釋合情合理。
他轉向劉隊長,語氣嚴肅的道:“劉隊,麻煩你派人走訪一下附近村民,看看上周五上午九點左右,有沒有其他人看到過這輛黑色轎車。同時調取進出這個區域主要路口的監控錄像,務必要找到這名開黑色車子的外地人!”
“明白,我馬上安排。”劉隊長立即拿出手機開始部署,他的表情同樣凝重。
多年的從警經驗告訴他,這個偶然的發現可能牽扯重大。
鄭孟俊湊近葉默,低聲道:“葉隊,你覺得這個外地人和日青多吉有關聯?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幾乎成了耳語,但其中的擔憂卻顯而易見。
“時間點太巧合了。”葉默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個幽深的涵洞,眼神變得深邃起來:“日青多吉落網第二天就有人專程來看這個被廢棄多年的涵洞,我懷疑這個涵洞可能不僅僅是蛇窩那麼簡單。”
隨著葉默的話音落下,現場氣氛陡然變得更加凝重。
一陣山風吹過,帶來幾分涼意,幾個在場的民警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
鄭孟俊仔細思考了片刻,眉頭緊鎖,隨即連忙跟著大家一起清理涵洞入口。
他的動作明顯加快了許多,顯示出內心的急切。
沒多久,林業局的工作人員已經將大部分蛇類轉移,涵洞入口處的蛇群明顯減少。
工作人員穿著專業的防護服,小心翼翼地用工具將一條條蛇裝入特製的容器中。
這些蛇似乎對這個突然被打擾的家園感到不安,不時發出嘶嘶的聲響。
葉默看了一下涵洞內部,那黑暗的洞口仿佛一張準備吞噬一切的大嘴,散發著陰冷的氣息。
他開口道:“劉隊,我們需要專業的挖掘工具和照明設備,這個涵洞需要進行清理和勘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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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問題,這個洞本來就存在安全隱患,正好葉隊你下了令,乾脆就直接給處理了。”劉隊長立即響應。這種政府工程,領導不下命令,不會有人來清理。畢竟耗時耗力,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很快,一小時過後,必要的設備和人員全部到位。
幾輛工程車轟隆隆地開過來,揚起一片塵土。強光燈被架設起來,將涵洞內部照得通明,連最細微的塵埃都在光柱中清晰可見。
專業的挖掘小組開始小心翼翼地清理洞內的淤泥和雜物,他們的動作輕柔而專業,仿佛在對待一件珍貴的文物。
葉默、鄭孟俊和劉隊長全副武裝,站在洞口密切關注著清理進程。
三人的表情都異常嚴肅,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期待與緊張交織的情緒。
隨著清理工作的深入,越來越多的物品被發現。
幾枚早已鏽蝕的硬幣、一個破舊的布袋、還有一些無法立即辨認的金屬碎片也被挖了出來。
每一樣物品都被小心翼翼地裝入證物袋,貼上標簽。
“這些硬幣是九十年代的版本。”一位工作人員將清理乾淨的硬幣遞給葉默。
硬幣在強光下泛著暗淡的金屬光澤,上麵的圖案已經模糊不清,但依稀可辨是上世紀九十年代的款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