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默點了點頭,梳理著張皮貴提供的信息,心裡漸漸有了清晰的脈絡。
他看著張皮貴,再次確認道:“你的意思是,這個豹強,其實就是阮強,他當年從雲南跑到南明縣,自稱是大毒梟的金牌打手,用自己的狠辣名聲震懾了向天龍,向天龍因為忌憚他背後的毒梟勢力,才允許他在你們地盤上活動,讓他帶著一個女人做皮肉生意、放小額高利貸,隻要不影響自己的核心利益,就不乾涉他,對嗎?”
“對對對!就是這麼個意思!”張皮貴連忙點頭:“我們老大當時特意交代過,豹強手底下的女人不能超過兩個,也不能收保護費,隻要他遵守這些規矩,我們就不找他麻煩。但如果他被警察抓了,或者出了什麼事,也不能來找我們,向天龍不想和毒販扯上任何關係,怕引火燒身。”
葉默沉默了片刻,腦海裡飛速運轉著。
現在看來,阮強的身份比之前想象的還要複雜,他不僅僅是一個混社會的紋身男,更有可能就是曾經的毒梟金牌打手,手上有人命。
這也就解釋了向天龍為什麼會容忍他在自己的地盤上活動。
假王芳跟著這樣一個狠角色,顯然不是被拐賣那麼簡單,更有可能是自願跟隨,或者兩人本身就是舊相識,在大毒梟逃亡之後,一起從雲南跑到南明縣,靠著皮肉生意和高利貸賺點錢。
而劉波當年為了給母親治病,走投無路之下,可能就是通過小卡片找到了阮強,借了高利貸,進而和假王芳、阮強達成了交易。
劉波幫假王芳搞定安京大學的學曆,阮強則幫劉波解決母親的治療費用,甚至可能就是阮強安排了當年貴陽南明區的入室搶劫案,搶來了那十六萬元。
“那你知道豹強帶的那個女人叫什麼名字嗎?長什麼樣?”葉默繼續追問,試圖確認那個女人就是假王芳。
張皮貴仔細回憶了一下,搖了搖頭:“不知道名字,沒聽說過。那個女人看著挺年輕的,二十歲出頭的樣子,長得還行,就是平時打扮得挺妖豔的,總是穿得很暴露。我就遠遠見過幾次,沒看清具體長相,隻記得她頭發挺長的。”
這個描述和假王芳的特征基本吻合,葉默心裡更加確定,那個女人就是假王芳。
“07年之後,你就再也沒見過豹強和那個女人了嗎?”葉默繼續問道。
“沒有了!”張皮貴肯定地說道,“07年4月份的時候,我還在縣城見過豹強,之後就再也沒見過他了,我當時還以為他是賺夠錢走了,或者是怕被警察抓,跑了。”
說到這裡,張皮貴突然像被針紮了一下似的停住了話頭,小心翼翼地抬眼看向葉默:“政府,豹強他……他是不是出事了?”
畢竟,豹強當年的狠名在道上流傳甚廣,手上沾過血。
他張皮貴沒判刑多久,就怕出去之後,被這個豹強找麻煩。
葉默沒有直接回答,隻是眼神依舊銳利地鎖著他,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我們先不聊他的下落,你再想想,向天龍的團夥裡,有沒有專門負責殺人的打手?或者說,有沒有人作案手法特彆專業,能做到一刀致命的那種?”
張皮貴愣了一下,似乎沒料到葉默會突然轉移話題,他仔細回憶了片刻,隨後搖了搖頭,語氣肯定地說道:“沒有!絕對沒有!政府,我們這個團夥雖然乾的是收保護費、放高利貸的勾當,但真沒到殺人的地步。向天龍老大一直有規矩,能恐嚇就不傷人,能傷人就不殺人,畢竟殺人是掉腦袋的事,他也怕把事情鬨大。”
“我們平時也就是打個架、砸個店,最多把人打成輕傷,從來不敢下死手。”他補充道,臉上露出一絲慶幸,“所以後來被抓之後,除了向天龍因為手上有幾條命案被判了死刑,我們這些下麵的人,大多是判的有期徒刑,就是因為我們沒沾過人命。”
葉默眉頭微蹙,這個答案和他之前的推測相悖。
他盯著張皮貴的眼睛,試圖從中找到破綻,但張皮貴的眼神坦蕩,沒有閃躲,不像是在隱瞞。
“那你們有沒有見過,阮強身邊,除了那個年輕女人之外,還有沒有其他常來往的人?比如同夥、朋友之類的?”葉默換了個角度繼續追問。
“沒有,從沒見過!”張皮貴搖了搖頭,“豹強平時除了和那個女人待在一起,就沒見過他和任何人來往。他平時出門也都是一個人,騎個摩托車,誰也不知道他私下裡有沒有聯係人,但至少在我們能看到的範圍內,他就隻有那個女人一個同伴。”
聽到這裡,葉默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他靠在椅背上,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下巴,大腦飛速運轉。
目前的線索又陷入了僵局。
向天龍團夥沒有專業殺手,阮強沒有其他同夥,那搶劫案和兩起命案的凶手到底是誰?
思索片刻後,他突然想起了那件關鍵的案子,抬頭看向張皮貴,語氣帶著一絲試探:“07年5月份,南明區發生了一起入室搶劫案,受害者家裡十六萬元現金被盜,人也被殺害了,這件事,你們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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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這件事就彆提了!”張皮貴聽到這話,重重地歎了口氣,臉上露出了懊惱的神色,他抬手撓了撓光頭,語氣裡滿是怨氣,“就是因為這起搶劫殺人案,上麵才下了死命令,成立專案組掃黑除惡,我們整個團夥就是因為這案子被盯上的,最後才被一鍋端了。說起來也冤,這起搶劫案跟我們一點關係都沒有,我們根本沒乾過!”
葉默頓時眯起了眼睛,眼神變得銳利起來,“既然上麵來調查這案子,懷疑是你們乾的,為什麼就沒有查到這個豹強的身上?你們當時難道就沒有懷疑,這起案子是豹強乾的嗎?”
“這案子肯定不是豹強乾的啊!”張皮貴急著辯解,“當時警方調查的時候,找到了幾個目擊證人,他們都說看到了凶手的背影,身高大概隻有一米七左右,中等身材。可豹強身高一米八五,塊頭又壯,一眼就能認出來,跟目擊證人說的完全對不上啊!”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再說了,在案發之前,大概07年4月底的時候,豹強就已經消失了。”
聽到這話,葉默的腦海裡瞬間閃過卷宗裡的記錄。
當時確實有兩名目擊證人,都是受害者鄰居,分彆提供了凶手的身高和體型特征,都說凶手身高在一米七上下,偏瘦,和阮強的外形差異巨大。
“你們當時都沒有向警方說過豹強這個人嗎?”葉默問道。
“說了乾啥呀?”張皮貴一臉不解,“他又不是我們團夥的成員,跟我們沒關係,我們憑啥提他?再說了,警方當時認定是我們乾的,把我們抓起來一頓審,我們自己都自顧不暇,哪還有心思提一個不相乾的人?而且向天龍老大也特意交代過,不讓我們跟警方提豹強,怕扯上毒販的關係,引火燒身。”
葉默點了點頭,心裡的疑團又多了一個。
如果凶手不是阮強,也不是向天龍團夥的人,那是誰乾的?
這十六萬元,又和劉波母親的治療費怎麼對上的?
難道隻是巧合?
“我知道了,非常感謝你提供的信息。”葉默站起身,語氣平淡地說道,“你今天配合得不錯,好好改造,爭取早日減刑。”
張皮貴連忙點頭哈腰:“謝謝政府!謝謝政府!我一定好好改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