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博厲打開了鐵牢房的門,匡樓盤坐在一個鐵牢籠中。
牢籠上,畫滿了用雙尾犬的血寫成的禁咒,以封印住匡樓的摩耶之力。
因為昨夜在羅摩山被抓,匡樓身上的衣服破了,身上都是泥巴,草和樹葉子。
他的胳膊上,腿上布滿了血痕,看得出來昨晚經曆了一場殘酷的戰鬥。
匡樓雖然令人驚訝的突破了尊者的境界,但他終究不是儺雲大祭司的對手。
夏爾瑪見到心愛的徒弟這副模樣,自然是心疼不已。
他湊近鐵籠,輕聲問道“匡樓?匡樓!我是夏爾瑪師父,是我。你現在好些了沒有?遇到什麼問題,請告訴師父。桑傑上師也在,會幫助你的。”
夏爾瑪大祭司完全沒有了平日裡的威嚴,仿佛一個無助的老父親。
他的語氣時而溫和,時而嚴厲,時而焦急,總之就是想讓匡樓開口。
可匡樓雙眼始終緊閉,一言不發,但從他眼珠的轉動能看出,他應該是聽見了。
桑傑在一旁盤坐,兩小指內挾,兩無名指並曲壓其間,兩中指並伸,兩食指彎曲,拄於中指初節之後,兩拇指並伸,於中指間壓無名指背,結了一個複雜的軍荼利三昧耶印。
“南麼~羅怛曩怛羅夜也~南麼~室戰拏~摩訶縛日羅俱路馱也~唵!”
這是一個箴言治療咒,隻見一股能量包圍了匡樓,他身上那些傷口開始慢慢恢複,血痕在一點點消失。
箴言咒的強大之處在於,能無中生有,活血生肌。
據說,娑婆世界的大仙人,商羯羅仙會使商吉婆尼咒,可以讓人死而複生。
匡樓的氣色看起來好多了,可是他的眼睛依舊緊緊閉著,不願意睜開,也不說話。
夏爾瑪將一棵苦西梨草的葉子放到匡樓身前,苦西梨草葉是薩丁神廟的僧侶修行時的“精神夥伴”。
苦西梨草的根能幫助對摩耶之力的察覺。
苦西梨草的莖能幫助對摩耶之力的利用。
苦西梨草的葉能幫助摩耶之力的增長。
根與莖都需要吞服起效,而葉子隻要帶在身邊,將它視為夥伴,就能壯大摩耶之力。
這是薩丁神廟獨特的咒術修行之法。
可是匡樓依舊沒有任何反應,對放在身邊的苦西梨草葉視而不見,不聞不問。
桑傑上師道“他不說話,對薩丁神廟來說,或許是一件好事。夏爾瑪,我們還是走吧。”
夏爾瑪問道“桑傑上師,如果要執行火刑的話,要在什麼時候?”
桑傑上師道“根據曆法,應該在太陽月的第一天,也就是十五天之後。”
無垢世界,一梵年有十個月,分彆為金、木、水、火、土、風、雷、太陽、藍月、黃月。
每個月有三十二或三十三天。
夏爾瑪當然知道應該在太陽月的第一天處以天火之刑,他之所以問桑傑,不過是想讓匡樓聽見,希望匡樓能和自己說話。
匡樓還是沒有動靜。
終於,夏爾瑪歎了口氣,道“匡樓,如果你一直不說話,不如就修閉口行吧?和枯葉大祭司一樣,這樣你好歹可以活下去。瀆神之事,作為師父我也有責任,希望苦西梨女神將神罰降到我的身上來代替你。你好好的活下去,一直活下去。”
匡樓的眼皮微微動了動,嘴巴嚅囁了一下想要說什麼,但最終還是忍耐住了。
他長吸一口氣,進入了更深的入定當中。
桑傑搖了搖頭,夏爾瑪也沒有辦法,兩人從石室內退了出來。
桑傑看著夏爾瑪,道“你真的要為匡樓而死嗎?”
夏爾瑪看著桑傑,道“上師,匡樓是我一手帶大的,我不忍看他就這樣死去。”
桑傑道“可你也是我的弟子,我看待你也如同兒子一般,夏爾瑪。”
夏爾瑪望著桑傑,一時語塞。
兩人默默離開了戒律塔。
在他們走後,在第九層的石室鐵籠內,匡樓的眼角流下了一滴眼淚。
但他的腦子無比的清醒,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說話,他隻要開口就會重新陷入癲狂和混亂。
除非等到那個人過來。
可是能等到那個人嗎?
他本想躲在羅摩山中,找尋機會回寺找那個人。
結果卻被儺雲大祭司給捉住了。
那個蘇利耶太陽神的信徒,卻像黑暗中的虎蝠一樣狡詐強大。
十五天,他還有十五天的時間,他隻能將希望交給命運。
那超越諸神之上的“梵”啊,給予他一點恩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