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霆依舊專注於筆下的畫卷,頭也未抬。
他淡淡開口,打破了書房內的安靜。
“南安商行之事,可有進展?”
慕容澈臉上那股子因“雲老弟”而起的興奮勁兒,瞬間僵住了一瞬。
他嘿嘿乾笑兩聲,有些心虛地摸了摸鼻子。
“呃……大哥,我這不是直覺到天瀾城能找到,南安商行的人嘛。”
“所以我就先去天瀾城那邊守株待兔了。”
“這不,這幾天光顧著陪雲老弟和小詩兄弟四處轉轉,領略一下天瀾城的風土人情了。”
他語氣輕鬆,仿佛陪玩才是正經事,渾然忘了自己最初的任務。
慕容霆手中的狼毫筆在細膩的宣紙上微微一頓。
他抬起深邃的眼眸,平靜地注視著慕容澈。
“你既在太初試煉的出口,未曾等到南安商行之人。”
“卻又在天瀾城內,巧遇了這對行事頗為不凡的趙氏兄弟。”
“阿澈,你可曾想過,他們二人,或許……便與那南安商行有所關聯?”
慕容澈聞言,先是一愣。
隨即,他那雙總是閃爍著熾熱光芒的眼睛猛地瞪大。
他一拍大腿,聲音洪亮得震得書房內的空氣都嗡嗡作響。
“哎呀!對啊!”
“大哥你不說我還沒往這上頭想呢!”
“我怎麼就沒想到這一茬!”
“雲老弟出手那般闊綽,六百萬上品靈石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砸出去了。”
“還有他那通身的氣派,那份從容淡定,嘖嘖,絕對不是普通人家能養出來的!”
“說不定,他當真就是南安商行的什麼重要人物!”
慕容玄斜倚在門框上,一直冷眼旁觀。
此刻,他看著自家二哥那副恍然大悟的傻樣,嘴角控製不住地抽搐了一下。
他默默望向窗外,心中無聲歎息。
他這個二哥,有時候的直覺,確實準得有些邪門。
隻是這腦回路,也同樣清奇得令人發指。
慕容澈被慕容霆這一點撥,思路豁然開朗。
他越想越覺得自家大哥說得有道理,臉上的表情也從最初的驚訝轉為了極致的興奮與自豪。
“我說雲老弟怎麼那麼厲害!那麼有錢!那麼有範兒!”
“原來他就是南安商行的人!”
“難怪!難怪啊!”
他臉上不僅沒有半分被“欺瞞”的惱怒,反而洋溢著一種“我兄弟就是這麼牛氣”的與有榮焉的得意神色。
慕容玄看著自家二哥那副傻樂的模樣,額角的青筋都忍不住跳了跳。
他心中暗罵。
這家夥,本就是衝著探查南安商行的底細去的。
結果倒好,那疑似關鍵目標的人物,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晃蕩了如此之久。
他竟然絲毫沒有往那方麵聯想。
更是將自己肩負的正經差事,忘得一乾二淨,徹底拋到了九霄雲外。
當真是樂不思蜀的典範。
被人賣了,恐怕還要興高采烈地幫著對方清點靈石!
書房內,慕容澈的咋呼聲漸漸平息。
慕容霆重新垂下眼簾,將注意力再次悉數傾注於手中的畫卷之上。
他的神情,也隨之再度變得專注而寧靜。
仿佛外界的一切喧囂,此刻都已與他隔絕。
狼毫筆的筆尖,在質地細膩的宣紙上緩緩遊走。
他細致入微地勾勒著畫中人的每一根線條,每一處輪廓。
這樣的畫,他早已畫了不知多少遍。
從想象中尚在繈褓的懵懂輪廓,到記憶碎片裡少年時期可能有的飛揚跳脫,再到如今推測中青年應有的英挺與擔當。
他的小弟,若能平安長大,如今或許也該成家立業,有了屬於自己的責任與守護了吧。
當年倉促分離,母親的身子那般虛弱,也不知能否承受住父親與他們三兄弟接連失蹤的噩耗……
萬幸,宮中尚有深受帝王寵信的貴妃姑姑。
有她在,總能護得小弟幾分周全,不至於在波譎雲詭的宮廷中孤苦無依。
隻是,他與二弟三弟,被困在這太初靈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