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過那塊碎成渣的斷龍石,一股濃烈到令人作嘔的腥甜味兒,像是還沒散去的陳年老血酒,直衝天靈蓋。
這就不是正常水牢該有的味兒。
“屏息。”慕容雲隨手遞給趙小詩一顆清心丹,動作熟練得像投喂小鬆鼠。
趙小詩接過來,“嘎嘣”一聲咬碎,嫌棄地皺起鼻子:
“這味兒太衝了,比末世那會兒喪屍圍城還上頭。這噬魂殿的主人怕不是有什麼醃製癖好吧?”
慕容澈提著重劍走在最前頭,一腳踩下去,粘膩濕滑。
他低頭一瞅,鞋底沾滿的哪裡是水,分明是半凝固的暗紅血漿。
“操!”
這位鐵塔般的漢子胃裡一陣翻騰,沒忍住爆了句粗口。
“這他娘的是水牢?這分明是屠宰場!”
眼前的景象,讓見慣了刀光劍影的慕容三兄弟,頭皮都有些發麻。
巨大的地下溶洞被硬生生掏空,改成了一個倒扣的漏鬥狀血池。
頭頂懸垂下數百根兒臂粗的鐵索,每一根末端都吊著個鐵籠子。
籠子裡關著的,是一具具皮包骨頭、卻還吊著一口氣的“人”。
他們身上插滿了透明管子,像是一個個雖然活著卻早已失去靈魂的“人形電池”。
殷紅的血液順著管子流出,彙入下方那個沸騰的巨大血池。
血池中央。
一座刻滿詭異符文的陣法正在緩緩轉動,像個不知疲倦的榨汁機、
提煉出絲絲縷縷金色的“血氣”,供養著上方某個貪婪的存在。
“這就是那個老怪物嘴裡的‘養豬計劃’?”
慕容玄的聲音冷得像剛從冰窖裡撈出來,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把特殊體質的修士當牲畜養,抽取精血提煉源氣……這幫畜生,死一萬次都不夠!”
“不僅如此。”
慕容雲走到血池邊緣,指尖隔空劃過那些複雜的陣紋,鳳眸微眯,眼底一片清明。
“這是上古禁術‘萬靈化血陣’。普通的血不夠勁兒,他們要的是‘返祖’的血脈。”
他一轉頭,視線鎖定了血池正中央。
那裡有個老者,沒被吊起來,而是被九根散發著寒氣的龍骨釘,死死釘在陣眼上。
老頭須發皆白,瘦得像把乾柴,半截身子泡在血水裡。
但他周身卻硬是撐著一層極淡的清光,跟這漫天血水死磕到底。
那種氣息……
慕容雲心頭一動。
“那就是陣眼。”
他語氣篤定。
“這是個活鑰匙。”
“我去救人!”
慕容澈是個暴脾氣,這會兒火氣上來了,提劍就要往裡衝。
“彆動。”
慕容雲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他。
“這陣法牽一發而動全身。那九根龍骨釘連著地脈,你現在拔釘子,這老前輩瞬間就會被地脈之力震成粉末。”
慕容澈急得眼珠子通紅:“那咋整?就這麼乾看著?”
慕容雲沒說話,隻是側過頭,看向正在那一臉若有所思的趙小詩。
“小詩兒。”
他嘴角勾起一抹極其熟悉的、帶著點腹黑算計的笑。
“如果是你,遇到這種怎麼解都解不開的死結,一般怎麼處理?”
趙小詩咽下最後一口靈果,拍了拍手上的碎屑。
那雙烏黑的大眼睛裡,瞬間亮起了名為“搞事情”的光芒。
“解不開?”
她歪了歪腦袋,看著那複雜的陣法,語氣理所當然,又透著一股子天真的殘忍。
“既然解不開,那就把桌子掀了唄。”
慕容玄愣了一下:“掀桌子?”
下一秒,他深刻理解了什麼叫物理層麵的“掀桌子”。
趙小詩沒有調動任何靈力,她隻是抬起腳,在那看似堅不可摧的陣法邊緣,狠狠跺了一腳。
不是普通的跺腳。
那一瞬間,慕容雲清晰地感覺到,一股霸道至極的力量,順著她的腳底,像病毒植入係統一樣,瘋狂入侵了陣法的地下結構。
哢嚓——!!!
一聲清脆得令人牙酸的裂響。
緊接著,是連綿不絕的崩塌聲。
支撐整個血池大陣的十二根精金地樁,在這一瞬間被某種無形的力量強行扭曲、變形,像揉麵團一樣被揉碎,然後——
轟然斷裂!
“既然釘子拔不出來,那就把釘子釘的地方給拆了。”
趙小詩語氣輕鬆,順手打了個響指。
原本沸騰的血池瞬間凝固。
無數根尖銳的金屬刺從血池底部倒卷而上,精準地避開了所有被囚禁的修士,卻將那些輸血的管子、陣法的紋路,統統切得粉碎!
暴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