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花語軒的話後，洛白一臉的凝重，這事恐怕要比想象中的複雜。
兩人就這樣一路朝齊天聖城的方向走去。
也不知道走進了多久，兩人總算是來到齊天聖城數裡開外，鉛灰色的天幕壓得極低，像是浸透了墨汁的濕絨布，將最後一絲天光都揉碎在雲層深處。風裹著冰碴子刮過荒原，卷起草屑與枯葉碎屑，卻在抵達那座大城三裡外時驟然滯澀，仿佛撞上了一道無形的寒牆，隻能繞著城郭邊緣發出嗚咽似的低嘯。
從這處高坡望過去，齊天聖城如一頭蟄伏的巨獸，匍匐在灰黑色的平原中央。城牆不知是用何種石材砌成，通體泛著冷硬的暗青色，像是凝固的陳年血痂，又似深海裡撈起的寒鐵，連風掠過牆縫的聲響都帶著金屬摩擦的澀意。
城垛上沒有半盞燈火，隻有一些枯葉，在風裡晃晃悠悠，偶爾被風扯動，便會擦過城磚，發出“吱呀——”的輕響格外滲人。
城門前的官道早已荒廢，龜裂的路麵上鋪滿了深褐色的印記，不知是乾涸的血跡還是腐土，隻隱約能看見幾具半埋在土中的枯骸，有的手骨還保持著向前伸的姿勢，指節嶙峋地指向城門，像是死前還在徒勞地想要逃離。
城門是兩扇巨大的黑鐵閘門，表麵鏽跡斑斑，卻看不到一絲縫隙，仿佛從鑄成那日起就從未開啟過，閘門上方的城樓早已坍塌了大半，隻剩幾根焦黑的木梁斜斜地支著，梁上蹲著幾隻羽色漆黑的怪鳥，睜著血紅的眼睛，死死盯著遠方，連叫都不叫一聲，隻偶爾轉動脖頸，那目光像冰錐似的紮在人身上。
更讓人心裡發毛的是，整座齊天聖城沒有半分活氣。既聽不到人聲、犬吠，也看不到炊煙、燈火，連城牆上該有的守衛、城樓下該有的攤販，全都不見蹤影。
隻有城郭深處偶爾飄起一縷灰黑色的霧氣，慢悠悠地纏上城牆，順著牆縫往裡鑽，霧氣過處，暗青色的城磚竟像是更冷了幾分，連周遭的空氣都仿佛結了層薄冰。
風又起了，這次卻裹著一股若有若無的腥氣，混著腐土的味道飄過來。順著風的方向望去，齊天聖城背後的山脈像是一道巨大的黑影，將城的後半部分徹底籠罩在陰影裡，連山頂的輪廓都模糊不清，隻偶爾有一道慘白的閃電從雲層裡劈下，短暫地照亮城牆上的刻痕——那刻痕不是花紋，倒像是無數扭曲的人臉，眉眼模糊，卻透著一股說不出的怨毒，在閃電熄滅的瞬間，仿佛還能看到那些“人臉”的嘴角，微微向上扯了扯。
站在這高坡上，明明離齊天聖城還有數裡之遙，卻總覺得有無數雙眼睛從城牆後、從城門縫裡、從坍塌的城樓陰影裡望過來，那些目光冰冷、死寂，帶著亙古不變的寒意。
“怎……怎麼會這樣？”花語軒看著齊天聖城的模樣，整個人都驚呆了。
她完全沒想到，不久前還非常繁華的齊天聖城會變成如今這腐朽不堪的模樣，齊天聖城內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洛白看著齊天聖城的方向也是眉頭緊鎖。
“數個月之前，我還來過齊天聖城，那時候的齊天聖城還熱鬨非凡，人聲鼎沸，如今怎麼會變成這樣？”花語軒的心跳加速。
“那些修士好像是要從齊天聖城跑出來，他們似乎被什麼力量阻止了，死在聖城外麵。”花語軒看著齊天聖城官道上的那些修士骸骨。
洛白凝視著前方的齊天聖城，他有一種強烈進城的衝動。
“師弟，齊天聖城內的修士怕都死光了。”花語軒對著身邊的洛白說道。
洛白點頭讚同。
“既然如此，我們這就回去吧。”花語軒是真不敢進入齊天聖城查探，她從這空氣中聞到了危險的氣息。
“師姐，你有沒有感覺到，齊天聖城內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呼喚你？”洛白對著花語軒問道。
花語軒搖了搖頭：“沒有，我就感覺到，齊天聖城內有一股非常可怕的氣息，我們要是進去的話，凶多吉少。”
“師弟，我們還是回去，將這裡的情況上報了，也算是完成任務了。”花語軒不敢進入齊天聖城。
“也好。”洛白對著花語軒說道，洛白也能從那齊天聖城中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危機感。
就在洛白跟花語軒轉頭就要離去的時候，周圍忽然刮起大風來。
呼呼呼，陣陣大風刮得洛白跟花語軒的袍子獵獵作響，讓人都快睜不開眼睛了。
就在這個時候，齊天聖城的方向傳出轟隆聲。
定睛朝齊天聖城的方向看去，洛白發現那齊天聖城似乎往前挪動了一段距離。
“齊天聖城動了？”洛白跟花語軒相互對視一眼。
這麼龐大的城池竟然動了？這太不可思議了。
“轟隆！”
又是一聲巨響，齊天聖城那一座龐大的城池，再次動了起來。
緊隨其後的是無數黑色飛禽從齊天聖城之中飛出，那些黑色飛禽的身上冒著黑煙，虛空被那黑煙腐蝕出一道道肉眼可見的坑窪。
“轟隆！”
齊天聖城再次往前挪動。
“這……”花語軒臉色蒼白：“是不是有人在操縱齊天聖城？”
就在花語軒說話的時候，洛白發現距離齊天聖城不遠，有好幾個修士正在對齊天聖城發出攻擊。
那幾個修士全都是至尊神帝，他們的攻擊落到齊天聖城上，並沒有對齊天聖城造成任何傷害。
反倒是那些攻擊齊天聖城的至尊神帝，被從齊天聖城飛出來的黑色飛禽的黑煙纏繞住。
接著那些黑煙像是一根根藤蔓一般，將那幾個至尊神帝纏繞住，然後拉進齊天聖城之內，然後就聽到齊天聖城內傳出陣陣慘叫聲。
那慘叫聲消散之後，從齊天聖城飛出來的那些黑色飛禽，緩緩地飛回齊天聖城內。
就在這個時候，有幾隻雙眸血紅的飛禽，忽然看向洛白跟花語軒的方向，隨即發出尖銳的鳴叫聲來。
原本安穩下來的齊天聖城，忽然劇烈顫動起來。
“跑。”洛白二話不說，拉著花語軒的手，便往遠方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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