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所有人的目光皆看向了此時唯一能給解釋的沐琛。
沐琛目光沉沉地看向躺在楓泊卿身邊的慕璃末，他有的時候，實在無法揣測出慕璃末這個心機皆瘋女人，心裡在想什麼。
一刻之前，慕璃末對他說，她有另一個方法，當她對他說完她的想法後，一向膽大毒辣的沐琛都驚呆了，無法接受地瞪大眼看向她。
“你確定?”
璃末點點頭，她想了想，還說“待會，也許會有人帶人來踢門，你記得幫我帶句話。”
“什麼話?”
……
沐琛無視眾人逼視，慢悠悠地抬眼，看著殿內闖進來的眾人，輕輕地說“慕璃末昏迷前說，若今夜有嘯蒼峰之人出現，就請她先離開，此回，是藏夜峰嵩岫峰渡滄峰之間的事，再參入其他峰之人，事情便大了，若是牽扯來掌門，場麵更會不好看。”
人群中一人如遭雷擊，臉色極是難看。
正是鶴熙寧。
而在眾人齊刷刷的目光下，她臉色變幻，最終恢複正常，也不管旁人如何想，硬扯了嘴角，溫柔地笑道“這……說的也沒錯，我就遵從慕師姐的吩咐了，先、先離開了。”
等她走後，有人小聲地說：“慕師姐怎麼會提前知道今夜會有嘯蒼峰的人來……”
“噓——小聲點，彆多問。”另一人立刻阻止她說下去。
不少人精，眼色皆深沉，有人甚至回頭看向鶴熙寧離去的背影，想把此人更記得清楚些……而趙長老卻不在意這些，這些低等弟子在他眼中如同小蝦米，他大聲喝斥：“廢話少說，玉瑤穀的師侄，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慕璃末做了什麼，楓泊卿長老又變成渾身是血的模樣。”
半點也不提慕璃末也一副受傷不輕的樣子。
慕旭真則是認真看向沐琛，嚴肅地緊抿起唇，彆人不關心璃末，可他見著璃末全身是血，也不由得緊張起來。他其實也是初初至藏夜峰峰殿，未明殿內情況，隻是察覺到璃末的氣息在殿內，且趙長老一副來者不善的樣子，他便想也不想地擋在了趙長老的身前。
他們師兄妹兩人相處百年的默契，是常人無法想象的，哪怕是他不知璃末要做什麼，但他也是絕對想也不想問也不問地站在璃末這一邊，為她想要做的事保駕護航。
可他沒料到進殿內會看到這一幕。
她此裡周身的血，甚至讓他回想到了自己極不願意回想的那一幕，那便是曾經他升出塵境那一天，師妹一身是血的擋在眾人麵前，在自己出現那一刻，才放棄了全身的力氣，軟軟昏倒……
那一場景，常常讓他心神難平，痛苦懊悔……不知不覺的，慕旭真周身散發的寒意更是冷的，修為低一些的弟子甚至渾身一顫，不由自主地遠離了他一些。
沐琛手指向楓泊卿，道：“慕璃末想救問天宗這位長老，求了我來治，來了我發現，此病難治，便是我們穀主來，也是要用極高的代價，甚至可能是以命換的代價，才能救得她，我勸了慕璃末放棄。”
他這話說完，眾人臉色各異，有些人聽聞峰主難治，目露悲淒，有些人臉色則有些古怪，看慕璃末的眼神變得有些不善起來……
趙長老捕捉到這些情緒，冷哼一聲：“哼，慕璃末真是膽大妄為，藏夜峰人才濟濟醫術絕倫，她找到彆宗之人來治，分明是看不上藏夜峰的醫術，對藏夜峰弟子嗤之以鼻……”這話是赤裸裸的挑撥，偏偏這話也說到了旁人心坎裡，不管之前有沒有想到這方麵的人，心裡都有些不舒服了。
慕璃末此舉極是不妥，相當於是在對藏夜峰上上下下的人打臉了。
救不救得了楓泊卿是一回事，救下了另說，救不了，這一峰之仇，實是難以想象慕璃末未來該如何應對此局麵了。
想不到千日精明的慕璃末也有走眼失手的一天，趙長老想到這，莫名的有些隱秘的興奮與喜悅，感覺自己終於捉到渡滄峰最狡猾狐狸的尾巴了……
沐琛沒搭理趙長老的話，按著趙長老平常說一不二隻手遮天的行事風格，問天宗是沒有人敢這樣對他的，可沒有想到平日裡與人為善多得美名的玉瑤穀卻是出了沐琛這樣個奇葩，這世上可能沒有比沐琛更狂更傲的人了，這方麵來說，璃末也要讓其三分，於是，趙長老生平第一回體驗到了有人把他當空氣。
他是隻是冷冷地繼續道：“慕璃末不願意聽我的，她說哪怕有一點點機會，她也願意嘗試……”
“嘗試，如何嘗試，上回她救了一個人，就以為自己是華佗再世，天下醫仙了？不是每次都能這麼幸運，讓她坐閻王爺手中搶救人命回來，她狂妄自大，拿一個劍閣弟子做積累名聲的工具也就算了，居然敢對藏夜峰的峰主也如此嗎？”
趙長老的聲音越來越大，震得人耳朵生疼，隨著他的話，藏夜峰弟子的臉色也越來越沉，本來她們對於慕璃末是很有好感的，但被趙長老這樣一說……
不是她們輕易被人騸動，而且咀嚼起來，趙長老說這話也是有一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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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閣弟子與一峰之主，自然是有身份與影響上的差彆的，慕璃末之前救人，是兵行險著，但救楓泊卿，她什麼人都不打招呼，就偷偷帶人來醫，還將楓泊卿弄得血腥恐怖的樣子，不管怎麼說，“狂妄自大”這四字，放在她的身上，好似也有些沒錯了……
趙長老的一席話，讓很多人臉上的表情變了，慕旭真也發現了這一些，抓著劍的手，緊了緊。
但沐琛說了一句話，一句話，讓全場所有人臉色大震。
“慕璃末讓我幫她給藏夜峰峰主以血換血，將她身上的毒引到自己的身上，而她身上那半根天品木靈根，渡到藏夜峰峰主身上，挽回她的生機。”
他指了兩個躺在床上，浸血如同紅玉之人的兩女，聲音並不大，卻如同敲擊在所有人的心裡——“她說問天宗之人不會同意她為藏夜峰峰主以血換命，因為她必然會九死一生，藏夜峰的弟子哪怕醫術極高，也不會出手，她隻能來求我這個外宗之人……”
“天啊……”一個藏夜峰弟子掩住唇，眼淚卻是禁不住地流下來……
怎麼可能……
渡滄峰的慕師姐為求峰主，不惜犧牲自己，這……
這是一件多麼讓人難以想象的事情啊……可是想到慕璃末曾經為救百裡煙雲渚眾生，一人躍進魔陣義勇之舉，又不得不讓人信服，這是她會做的事情……
慕師姐……
所有人都神色動容，不少人紅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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