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鋪滿了整座白玉神壇，極聖潔的白以及極紅腥的血，在這一刻交融在一起，刺向了所有人的眼睛，每個人都聽見了心臟在胸腔裡猛烈跳動的聲音，因為整個世界都變得極其的安靜，安靜的讓呼吸聲和心跳聲都清晰地進入耳朵裡，而這樣的聲音在告訴他們，此時正在發生著讓人無法想象的事情。
“嘣……”屍體如同被抽乾了生命的骨乾一般，倒在了白玉石台之上，隨著屍身的傾倒，彙集的血液就如同水窪遇石般，濺起了邊緣一圈血色的水花，朝四麵八方噴射而出，擴大了更恐怖的麵積。
那鮮紅的心臟依舊被牢牢的抓在手裡，高高的舉起，仿佛在向天空宣示著什麼。
抓著心臟的手是一個女人。正是所有在場的人都不放在眼裡，在修真界最底層的沒有法力的凡人。
棲鴉。
或者說，檀姒。
此時她的眼睛沒有一絲情感，沒有一絲柔弱，沒有一絲讓男人欲罷不能的楚楚可憐，隻有無儘的冷，無儘的黑暗和無儘的欲望。
她張著這一雙讓人遍體生寒的眼睛，微微勾起了嘴角，說：“滅情絕第六層，我終於練成了……”
她舉著血淋淋心臟的手，仿佛在舉著一隻勳章一般，那是還在躍動的心臟在她的手裡，那是天下第一人慕劍非的心臟，畫麵仿佛一點都不恐怖，而是一種人世間最極致的讚美，那心臟之上緩緩滴落的血滴，發出來的聲音也像對她的頌歌一般。
這樣極致扭曲的場景，讓人感覺到心底升起一陣又一陣的冷。
有人咀嚼著她所說的話，忽然臉色大變的驚叫道：“滅情訣……夜虛穀……，她是夜虛穀的聖女檀姒。”
“夜虛穀……魔道……是魔道……”
“啊啊啊啊啊！魔教妖孽來了，她，她……殺了天下第一人，天劍神尊。”
“這，這不可能……她不是隻是一個凡人嗎？”
這一場驚天大變震驚了所有人，而當他們蠢蠢欲動，有些人想要衝上前去萬劍屠戮魔教妖女的時候，卻忽然發現怎麼也動不了了。
抓著血色心臟的女人，腳下突然出現了層層黑色的紋路，如一條條繁花枝葉向外伸展，伴隨著擴大再擴大，以極快的速度吞噬了整座神壇之上所有人。一個巨大到覆蓋了峰頂乃至籠罩了周邊數座山峰的恐怖魔紋大陣，在地動山搖與魔氣噴湧中，驟然顯現。
“不好，她啟動上古魔陣要煉化我們所有人……”
“魔教妖孽，居然敢欺騙天劍神尊，取天劍劍心，你真是好狠的心，剛剛天劍神尊為了你，什麼都不顧了，瘋了一般，你卻去取他的心臟，你究竟是什麼樣的魔頭？難道就沒有一點心嗎？”
“心，那是什麼……”檀姒微微一笑，此時的她緩緩變回了在百花深淵璃末所見到的模樣，極致的幽魅，極致的妖冷，若君臨天下的夜空之月，散發著強大而不可抗逆的氣場，鮮血沿著她的手臂浸染了她的半邊袖子，仿佛讓她變成了一個半人半魔的恐怖存在。
她的法力全開，出塵境巔峰氣息彌漫了整個神壇，再加上上古禁陣，連青華真君和沐凝都無法反抗，隻能偷偷在積蓄力量，準備反撲。
“轟隆隆隆——！！！”
大地發出巨大的震響，前所未有地劇烈震顫以檀姒所立之處為中心，無數道散發著濃黑煙霧的魔紋瘋狂蔓延開來，玉磚紛紛炸裂，精美的亭台樓閣如同積木般轟然倒塌，煙塵混合著噴湧而出的地底濁氣衝天而起。
“他是正道，我是魔道，我們天生敵對，他被我欺騙不應該是天經地義的嗎？他為天下蒼生拔劍就是公義天理，他為一個女人拔劍就是大逆不道，愧對師門天下公義，你們怎麼不問一下自己，成天躲在一個天下最強者的保護之下，吵吵嚷嚷著正邪不兩立，實際上卻連物競天擇，適者生存這最基本的世間法則都沒有理解，所謂的正義道德，不過是你們軟弱，尋求庇護的借口而已。因為提倡了道義，你們這些弱者就可以躲在角落裡麵，讓那些強者為你們付出一切乃至生命的代價。虛偽，醜陋，不過都是愚蠢而沒有價值的螻蟻而已……”
她的每個字都仿佛是某種尖銳的物體敲擊在人類的心臟一般，司仁軒感覺耳膜生痛，心臟被什麼東西絞住了一般，痛的四肢無力，無法掙紮，他大喘著氣看向前方的璃末和夙殉，發現他們也動彈不得，璃末的麵孔更是扭曲，緊緊咬著唇，一個字也發不出來。
此時的檀姒，仿佛降臨天下的魔神一般，主宰著這個世間的一切，所有人在這個陣法之下，皆無法對她產生一點反抗。
天下眾生，真的成了她手下的螻蟻。
司仁軒心跳劇烈的跳動——“魔，魔道……夜虛穀……滅情絕第六層……虛夜之宴……”
本來一個天下正道榮華萬耀的大典，生生被一個魔女扭轉，成了困束萬眾的萬靈屠戮之宴，極致的反轉極致的扭曲極致的讓人無法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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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終於練成了滅情絕的第六層，這是夜虛穀古往今來從沒有人達到的地步，很多女人都會耽於情愛，變得軟弱，為了男人不顧一切的拋棄自己所擁有的東西，去渴望彆人去給予，她們終身認同著彆人的肯定，彆人的施舍，卻不知道這人世間最重要的是自己，是自己所擁有的一切……”
檀姒微笑，目光掃過沐凝，再緩緩來到璃末身上，笑容中帶著一絲玩味，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唇角的笑容更深了一些：“你們問我有沒有心？有沒有在勾引天劍神尊的時候是否動了心？我可以說，有的。”
她的臉上飄起一層緋紅，像是癡迷於過往的某種情境裡麵：“能擄獲天下第一人慕劍非的心，能得到他極致的寵愛和偏愛，能讓他冷若冰霜的臉上綻出一抹愛戀癡迷的笑容，這是天下女人都渴望也為之心動的東西，我當然會心動，我也會極致的沉浸在這個扭曲而瘋狂的愛戀之中，每日每夜的在這扭曲而情不自禁的愛中嘗到那禁忌的歡愉，這是對人最極致的誘惑……”
“可是愛又如何呢？那不過隻是愛而已……”
檀姒微笑，笑得有些雲淡風輕，某一刻她身上的魔氣仿佛瞬間消失了，有一種道法自然的清清冷冷，“比起世間推崇且過分誇大其價值的愛情，我更看重的是自己。能練到魔攻第六層，擊碎正道，一統天下，才是我最重要使命，我愛誰不重要，我是誰最重要，這天下要永遠記住我的名字，我，檀姒。”
司仁軒看見璃末身體猛然一振，臉色猛的煞白。
檀姒說完，再一次舉起了手中的心臟，她的身上也亮起了巨大的光芒，那光帶著紅華，遍布了她的全身，極是震撼人心，那無窮無儘的能量，通過腳下的魔陣，瘋狂湧入她手中的心臟。地上魔紋瘋狂生長、蔓延，散發出妖異的光芒。她的一頭青絲於空中狂亂飛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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