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前來海神界的風策軍,足有五千人之多,個個都是驍勇善戰的強手,且都實力高超。
主將者,刑高雷,身長九尺,形魁梧,一臂可抵三歲孩童的軀殼。
刑高雷單膝跪地,雙手抱拳的瞬間,仿佛能打碎掉空氣裡的塵埃。
五千風策軍士兵都跟在邢高雷的身後,共同跪地,旋即虎虎生威站起身來,衝出高空殿宇。
“姓葉的。”
華清宗主高聲道“我家陳野昨日在你星雲宗失了禮數,今日特攜這無法無天的弟子來還禮了。”
她低低一笑,旋即帶著華清宗的歸墟、真元境弟子們衝來。
“妖獸山,白鶴洲,忘憂城,承蒙葉小友對我宗的照拂,今朝理當還個人情。”
“玄冥宗弟子。”玄冥宗主手持宗門令符道“皆聽本宗之命,助我葉小友,討回公道!”
“宗主,我們呢?”長老湊在九幽宗主的耳邊問。
九幽宗主勾唇一笑,眼底泛起了亮光,“正愁無深交之契機,這不,來機會了。”
上回萬宗大比在妖獸山,門內弟子黎海棠不願聽宗主之令,一意孤行導致九幽宗錯失了一次機會。
這回,他定不會錯過。
大長老看著九幽宗主欲言又止。
眼見著九幽宗主就要發出宗主之令,大長老當即勸阻道
“宗主,定要三思而後行啊。”
九幽宗主蹙了蹙眉。
大長老急說“雖說忘憂城和妖獸山,葉楚月一鳴驚人,但與今日之情況大有不同。”
“大楚的能人異士很多,楚南音這些人實力高超不過,光是那一個風策軍,就能把萬宗菩提都給毀了。”
“縱然葉楚月有人相助,但孤掌難鳴宗主切莫搭上全宗之命啊。”
九幽宗主不語,仰頭望著戰場之地。
他年輕時,最愛賭博,更喜歡孤注一擲的感覺。
不到最後一刻,便不知道,是傾家蕩產,還是富貴榮華。
“人這一世,總是要賭一賭的,要相信自己的眼睛,跟著感覺去走。”
“有時,瞻前顧後,畏首畏尾,反而難成大器。”
“陳老。”
“有些人,生來就注定要成為一方天地的王,而有些人要封侯拜相。”
“修行立道,當清楚自己的命格,若是封侯拜相之人,便要追隨一個未來的天地王。”
大長老聽著九幽宗主的話,話雖然都明白,卻是難以理解。
“宗主,你又豈知,眼前少年會成為天地王?若是失敗了呢。”
“成功者,平步青雲路,扶搖九萬裡,隻手可通天。”九幽宗主笑道“失敗者,墳下枯骨無人祭,黃土一抔後世笑,古往今來踏道之人,心有野心壯誌淩雲者,無不是如此。”
大長老深深地震撼著,內心久久難以平靜。
那側——
黎海棠清楚九幽宗主的心思,便想要走過來攔住自家宗主。
九幽宗主卻是袖袍一揮,取出火一樣灼熱的令符,命令宗門上下
“九幽宗諸位,請隨本宗主,助我友宗星雲宗。”
說罷,便帶著弟子們直奔戰場而去。
黎海棠站在原地很久,眉頭緊緊地蹙起。
末了,還是手執兵器,衝過去。
從前在妖獸山,她作為大師姐能夠號令弟子。
但現在,當以宗主的命令為尊,縱有一身反骨,卻也不敢忤逆。
另一邊,薛開封等人見此,心中竊喜,目視楚月如看一具毫無生氣的冰冷的屍體。
戰場,劍拔弩張,風聲鶴唳。
這一刻,草木皆兵。
風策軍來時,為楚南音助威。
楚南音衣裙擺動,冷傲又陰翳,如看山下螻蟻,路邊草芥,冷睨著女扮男裝的少年郎。
陣陣殺氣,自眼底隱現。
雪挽歌一人之力,阻擋風策軍,冷視風策軍首將邢高雷。
“邢將軍,她是大楚的孩子,無罪無過,你作為守護大楚的將軍,豈能對吾兒動手?”
“雪夫人,實在是抱歉。”
邢高雷兩手抱拳,微微頷首“末將,當聽家主之命。”
話雖硬氣,看著雪挽歌的眼神,卻也有絲毫的猶豫。
在幅員遼闊的大楚,無人不尊雪夫人。
她出身北方龍族,婚後放棄了本源之道,素日裡與平民打鬨成一片,幫助過許多人。
有一回,她拚命保下喊冤的邢高雷。
邢高雷問,雪夫人為何如此。
她說
我非大公無私之人,相反,我有私心。
我若多做些好事,我流落在外的親人,或許就會得到老天的垂愛眷顧。
積攢陰德,總歸是好的。
那一刻,邢高雷方才知道,對於救苦救難的大楚夫人來說。
那些在水深火熱裡煎熬的苦主,是一個個行走的“陰德”數值。
如今恍然大悟。
大楚夫人所求不過女平安。
目睹一切的邢高雷,雖對葉楚月的遭遇有所同情,但無法背棄楚雲城,從而倒戈雪挽歌。
為將之人,自當一片忠誠之心。
“打擾了,雪夫人,葉公子。”
他作了作揖,彎下了腰,算是行了個大禮。
雪挽歌輕歎了聲。
設身處地著想,她能理解邢高雷的忠心耿耿。
對於邢高雷來說,會對她和小月行如此大禮,都已經做好了回到大楚接受責罰的準備。
“你儘力了。”
雪挽歌往後退出一步,雙手結印,周身洶湧著本源之氣,血液裡燃起戰意。
楚南音眯起眼睛看著這刺目的一幕,心跟著割裂般的疼。
好一會兒,唇角勾起了笑。
楚世訣將掉了出去的大氅,重新披到了楚南音的身上。
兄長們簇擁著她,共同等待著明月的死亡時刻。
“風策軍出手,唯見白骨,不見血肉。”楚時修搖著折扇說道。
然在下一個瞬間,每個大楚人眉間的自信,都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暗沉、再消逝。
卻見展開偌大的羽翼,在濃烈的萬丈光芒中,高高地揚起了手。
光暈近乎吞噬了她的身形,叫人竭儘全力、目不轉睛地盯著她手裡的東西去看,卻是怎麼也看不清。
“啪嗒”一聲。
少年搖開了一把折扇。
扇麵,竟清晰地寫著“楚”字。
另一隻手,則把玩著一方刻有同樣字形的令牌。
風策軍和楚老爺子等人,見此令牌,俱是呆若木雞,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
“刑主將,想清楚,爾等該聽命於何人。”
少年垂眸,懶倦又淡漠,似若君臨天下,秉統四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