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流浪在外,沒牽沒掛,就像頭孤狼。
一口氣,我跑出去能有十幾裡地,最後實在跑不動了,不過也沒徹底停下,慢慢的一步一步往前走,方向還是正南方,不過,不敢再往村子裡去,大老遠看見村子看見人,就趕緊繞路,生怕是老頭兒他們家裡的人來抓我的。
晌午的時候,我也不知道自己走到哪兒了,反正是肚子餓了,兩條腿走的也累了,前邊不遠處,出現一截水渠,就是水泥石子壘的那種水渠,走到水渠邊上一看,水渠裡居然嘩嘩流著水,可把我高興壞了,先趴水渠裡灌了一肚子水,然後把身上的衣裳全脫下來,在水渠裡洗了洗,這時候,天上出太陽了,天氣不算熱,但是也不算冷,衣裳洗好以後,我又跳進水渠裡洗了洗頭、洗了洗身子,這時候感覺到有點兒冷了,不過還能承受的住,洗完以後,把濕衣裳擰擰,又穿回了身上。
一肚子水,不能頂餓,穿好衣裳肚子裡又咕嚕嚕叫了起來,順著水渠一看,遠處一片青綠青綠的,還搭著架子,好像是啥蔬菜,但是這個季節,基本上啥都沒有了呀,豆角西紅柿黃瓜,都不行了,那這架子上是啥呢?
好奇的走到地頭,打眼一敲,是一種藤蔓植物,小圓葉子,上麵結著一種跟土豆差不多的灰不拉幾的東西,不過比土豆小了很多,樣子很像土豆,隻有玻璃球那麼大,圓圓的,整個兒這塊地,種了好大一片。
地裡有個人正拿著一把鐵釺,好像在澆地這塊地,我心說,這剛下過雨就澆地,不過,地裡有人,我也不敢下去摘,朝周圍看看,旁邊居然還有一塊紅薯地,也是好大一片。
我舔了舔嘴唇,那些小土豆不見得能吃,不過,這紅薯肯定能吃,但是,這時候地裡有人,彆再給人逮著,不如等會兒,等沒人了,我下地裡挖幾個紅薯吃。
扭頭四下找找,空曠的要命,這一片全是空地,有些地裡的玉米也收割了,地裡全是一堆一堆焚燒後的秸稈。
扭頭再看看正在澆地的那個人,也不知道這地他能澆到啥時候,不如去這些秸稈堆裡碰碰運氣。
我還拿木棍走進了玉米地裡,用木棍去翻那些焚燒後的秸稈,我這是在乾啥呢?你們一會兒就知道了。
翻了幾堆以後,我頓時樂了,給我翻出一個焦黑的玉米棒子。
在家那時候,掰玉米燒秸稈兒,有些玉米棒子會掰露掉,燒秸稈的時候,秸稈燒完了,沒掰掉的玉米棒子就暴露出來,有一些燒成焦黃色的,可以吃,不過,眼下這個,稍微有點兒黑了,玉米籽都燒黑了,但是,有總比沒有強吧。
拍拍玉米棒子上的草灰,在附近找了一棵樹,倚著樹坐下,津津有味兒吃起了焦黑玉米。說是津津有味兒,隻是就是自欺欺人的形容給你們看的,其實那焦黑的玉米,吃上去是苦的。
一直挨到晚上,地裡這才沒人了,我這時候也算是倚著樹睡了一小覺。這時候前有狼後有虎,比過去更不踏實了。
從樹下站起來,四下瞅瞅,確實沒人了,這時候肚子還餓著呢,一溜小跑鑽進了紅薯地裡,到地裡就是一愣,奶奶的,紅薯地也給澆過了,兩隻腳直接踩泥窩裡了,紅薯這時候是不能用水澆的,一澆就泡爛了,我估計,是從旁邊地裡竄過來的水。
乾脆,把腳拔出來以後,我把鞋一脫,跳進了紅薯地裡。
這倒是好了,伸手往泥裡摸一摸,拔著紅薯穰一拽,就能拽出好幾個,沒一會兒,我弄了大半書包。
背著書包來到水渠邊兒上,水渠裡有些地方還有積水,用那些積水把紅薯上的泥洗一洗,當然了,洗的也不是太乾淨,大致洗洗能下嘴就行了。
拿過一個紅薯,放嘴邊一咬……
眼淚差點兒沒下來,這狗日的紅薯,跟石頭蛋似的,差點沒把我的牙崩掉。
但是肚子餓呀,它就是再硬,也沒我的牙硬,使勁出吃奶的勁兒,磕下一塊,和著上麵沒洗乾淨的土,給嘴裡嚼了起來,皺著眉頭嚼的,吃不出啥滋味兒,就感覺牙縫裡全是沙子,嘴裡全是生冷堅硬的紅薯粒子。
後來聽人說,這種紅薯,跟我們這兒的不一樣,一般是用來做烤紅薯的,也就是烤地瓜用的,蒸煮也行,但是,不能生吃,生吃的話,能把牙硌掉。
勉強啃了半個,連同另外半個,和其他幾個,一起放進了書包裡,等趕明兒吃飽了有勁兒了再啃吧。
離開紅薯地,我又來到了之前跟土豆似的那片藤蔓植物地裡,瞪大眼睛,從架子上摘了幾個,試著捏住一個,放嘴邊一咬。
還好,比紅薯好咬多了,但是,吃到嘴裡又麻又粘,還有點兒澀,我頓時一皺眉,苦笑了起來,吃吧,隻要吃不死就成。
後來有人跟我說,這些跟土豆似的小圓球球,是山藥蛋子……
忍不住的,我想起了老家夥唱的那句戲詞“小倉娃,我離了登封小縣,一路上我受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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