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的一天夜裡,我出現了鎮子附近某個村子上,蹲在一家門口,等了一會兒,幾個人從這家抬出一口黑漆漆的大物件兒,像是口棺材。
棺材後麵,老老少少跟著幾個人,看著挺悲戚,卻沒一個人敢哭出聲兒,其中,有兩個白發蒼蒼的老人,一臉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悲痛。
等一眾人走遠以後,我看著上即將圓了的月亮,冷森森地笑了起來,笑聲裡麵,有悲戚、有痛苦、也有一股子複仇的快感……
我很快跟上了送喪的隊伍,等他們把棺材下葬,紛紛返回以後,我用幾根桃木楔子,打進了墳堆裡,惡狠狠咬牙切齒,“我叫你永世不得超生!”
狠是狠了點兒,但是對於這段經曆,我從來都沒後悔過。其實說真的,當時的真實情況是,兩死一殘,具體是咋回事兒,我就不再寫了,要不然,多數讀者很可能接受不了,可能會說,劉黃河書裡看似個仁義君子,原來是個心狠手辣之輩。而且那個“殘”的,也不是眼睛,是彆的地方。不過各位可以放心,我現在早就不乾這種事兒了,除了三十歲那年,強順癌症死後,我又乾了一回以外,這麼多年了,從來再沒動過這些,因為啥呢,這也是後話,這書裡也不會寫了。
我記得,這件事兒完了以後,沒幾天,八月中秋節到了,那天飯店裡吃飯的人特彆的多,我們一直忙活到後半夜兩點多鐘。
等客人全都離開以後,廚師大哥給我們擺了一大桌子,在後院擺的,當空是月亮,桌上是月餅,我這時候呢,因為大仇得報,心情也放開了一些,但是,依舊不會笑,不是我自己不想笑,而是怎麼都笑不出來。
廚師大哥陪我們喝了幾杯就離開了,我們幾個一直喝到四五點鐘,全都沒回家,都睡在了飯店裡。
第二天,八月十六,我莫名其妙地病倒了,高燒不止,臥床不起,而且嘔吐的厲害。
到鎮醫院看了看,說是食物中毒,可能是八月十五那天夜裡,吃了啥不乾淨的東西。陳輝跟廚師大哥對這結論都不太滿意,因為,陳輝他們幾個,跟我一起吃喝的,為啥食物中毒的,隻有我一個,再者,飯菜都是廚師大哥給我們精挑細選準備的,飯菜絕對不會又問題。
陳輝想讓我留在醫院觀察幾天,也就是想讓我住院,這怎麼可能呢,我打一出生就沒住過院,一個發燒就想叫我住院。
我堅決不同意,而且,我很清楚自己為啥會這樣兒,這是用邪術害人的報應來了。就像蓉蓉,她要是沒用邪術,讓女鬼的男人從房頂栽下來,把頭撞在石頭上,腦漿迸裂,她可能也就不會被石頭砸中後心,死於非命。而我這個情況,完全是因為家裡祖德蔭厚,抵消了我大部分的報應。
陳輝見我檢查不住院,隻好把我帶回了家,每天呢,他跟傻牛、強順,輪流照顧我。
強順又對我說了那句話,自打今年過來年以後,你身體就沒好過。
一轉眼的,時間來到了九月初,陳輝看著依舊躺在床上的我,歎著氣說道“黃河呀,九月九重陽就要到了,你能從床上起來嗎?”
九月九重陽,另一個破銅牌的日子,我在床上掙紮了幾下,“沒事兒,能起得來!”
九月初六,我一看是在不行了,隻差三天了,就我現在這樣兒,可能真要錯過這個破銅牌的日子了,無奈之下,我對陳輝說“道長,您今天晚上,準備點兒東西,給我做一場贖罪的法事吧。”
“贖罪?”陳輝一聽,眼睛珠子都瞪大了,“你、你做了什麼錯事要贖罪?”
我有氣無力地說道“您彆問了,隻要做了贖罪法事,我的身體應該能還起來的。”
陳輝一臉狐疑地點了點頭,這要是讓他知道,我用夢裡學來的整人邪術,害的人一死一殘一瘋,陳輝指定不會原諒我,回到家裡以後,指定到我奶奶麵前告狀,到那時候,我奶奶非廢了我不可。
晚上,陳輝他們三個全都請了假,在院裡擺了香案,香案上瓜果供品等等,我讓強順跟傻牛把我從屋裡扶出來,我一下子跪在香案跟前,陳輝幫我點著香,我朝他們看看,“你們先到屋裡回避一下吧。”
三個人離開了,我看著香案上嫋嫋燃燒的焚香,小聲說道“蒼天厚土,十方神明,劉氏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弟子劉黃河帶罪叩拜……”為了防止那些用邪術害過人的人學去“贖罪法事”,法事具體過程省略。
做完法事以後,我招呼強順傻牛,把我附近了屋裡,做法事的這些東西呢,不能動,讓它們在院裡留上一夜。
當天夜裡,稀裡嘩啦下起了雨,我頓時大喜,硬撐著身子,把自己脫的乾乾淨淨、一絲不掛,從床上滾下來,爬到院子裡,一直淋雨淋到雨不下了為止,然後又爬回屋裡,用被子裹住自己,昏昏睡去。
要說這贖罪的法事誰教我的,蓉蓉,在我病倒的這些天裡,她來過幾次,見我成了這樣兒,哭得泣不成聲,然後教我這個法子,還說啥,她現在找到一個好去處,我不用再為她擔心了。倒是我,犯了禁忌,老天爺要懲罰我,必須贖罪認錯。
第二天醒來,身體好了很多,至少不再發燒了,也能從床下下來,自己走動了。
這就馬不停蹄地,又趕去破銅牌的那地方,誰知道,等我們到那裡一看,很多人,原來,他們要修水庫了,在那一帶,說是要建個大壩啥的,山峰上那座墳,也被人遷走了,這個破銅牌的地方,也就無疾而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