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強順湊到我耳朵邊兒上,小聲說道“黃河,他撥拉的這倆石頭堆,我咋看著……往外冒黑氣嘞?”
“啥?”我看了強順一眼,強順這時候陰陽眼還開著呢,連忙又朝倆石頭堆仔細一打量,明白了,壓低聲說道“這不是石頭堆,這是、這是倆墳頭兒!”
陳輝見野人不再理會他,就想拉住野人把野人從地上拉起來,但是,試了幾下猶如蜻蜓撼樹,陳輝沒辦法,從地上站起來,回頭招呼我們三個,“你們三個還不快過來,把它拉起來。”
不過,還沒等我們三個過去,野人楚楚可憐地抬起頭,看向陳輝,用爪子一指其中一個墳堆,爸爸,又一指另一個,媽媽……
我心頭頓時一震,登即明白野人為啥“傻不拉幾”撥拉石堆了。
陳輝看看倆石頭堆,似乎也看出了名堂,頓時激動起來,顫聲問野人,“這、這是你父母的墳嗎?”
“嗯。”野人雖然長的醜,喜怒哀樂卻跟正常人一樣,滿臉楚楚可憐的哀傷,陳輝的眼圈頓時紅了,這世上,竟然還有這麼孝順的人。
陳輝連忙又蹲了回去,“來,我幫你,我幫你……”說著,陳輝居然陪同野人一起,“傻不拉幾”的撥拉起了石頭堆。
我忍不住使勁兒眨巴兩下眼睛,又使勁兒抽了下鼻子,野人傻,你一個修行幾十年的老道士也陪它一起傻,大雪天的撥拉雪,傻到家了你們。
雪,不知道在啥時候終於停了,四個人,把手都撥拉腫了……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野草棚子裡,陳輝盤腿坐在一團亂草上,用紅腫的手撫摸著野人頭上毛發,一臉的悲天憫人,“孩子呀,你叫什麼名字?”
野人看著陳輝,張了張嘴,似乎想表達,卻又表達不出來,我在一旁說道“今天早上我們幾個在他們村裡,就是咱落腳的那個村子裡,碰見一個老……老奶奶,她跟我們說,這野人叫毛孩兒,就是他們村裡的人。”
陳輝看了我一眼,“真的嗎?”
我點點頭,“應該是真的,還有,咱住的那房子,其實就是他們家的,不過,那老奶奶說,他們家裡人都死絕戶了,就剩下毛孩兒一個,還說……還說毛孩兒是個掃把星,誰挨著他倒黴。”
“什麼掃把星,無稽之談。”陳輝從亂草上站起了身,“走吧,回村裡去,你們也一天沒吃東西了。”隨後招呼野人一起去,野人顯得挺高興。
回到村裡的時候,剛好是吃晚飯的點兒,整個村裡都飄溢飯菜香味,不過,我們帶著野人一進村,全村的狗幾乎同時叫了起來,而且叫的一個比一個瘋狂,緊跟著,幾乎在同一時間,全村的燈都滅了,整個兒村裡變得一片漆黑。
野人似乎躊躇起來,不想再往村裡走,我們這是明白為啥會出現這樣的情況的,這些人養狗,是為了防野人,把燈熄滅,是怕野人看見光亮往自己家裡去。
寫到這兒,可能有人不信,也可能覺得我寫的誇張,但是,這確確實實是我們在河南省的某個山村裡遇上的,毛孩兒隻要一進村,人人避之、唯恐不及,有些人家兒還用毛孩嚇唬不聽話的孩子,你要是再不聽話,晚上毛孩兒過來,叫他會把你抓走……
毛孩兒曾經在他們村裡就是凶惡殘暴的災星和詛咒。
陳輝見野人躊躇不前,一把拉住了野人的手,“走,跟我走,沒事兒的。”
順著斜坡路下到他們村子最底部,野人的家,也就是我們住的那房子,出現在了眼前,走到院門口,強順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我感覺他的手在不停地顫抖,扭頭看了他一眼,就見他臉色很難看。
“黃、黃河,這這、這院裡,好、好多鬼!”
我一臉平靜地朝院裡打量了一眼,說道“有鬼很正常,這院子空了這麼久,人不住鬼就搬進去住了,要不你在門口等著,我先把它們嚇走了你再進。”
我們倆在後麵小聲嘀咕著,前麵的陳輝傻牛還有那野人,三個人茫然不知地走進了院裡。
強順頓時說了一句,“不用你先進去咧,陳道長跟傻牛哥一進院,就把它們全嚇跑啦。”
聽強順這麼說,我想衝強順笑一笑,但是怎麼都笑不出來,我說道“你看你剛才被它們嚇的那樣兒,想這種孤魂野鬼,是個活人進去都能把它們嚇跑。”
強順聽我這麼說,嘴上不服氣,“你不知道我從小是給鬼嚇大的麼,早就嚇怕咧,對咧,你還是趕緊給我抹血吧……”
“你急啥呀,等到屋裡再說。”
兩個人也走進了院裡,這時候,陳輝帶著野人已經走進了屋裡,等我們走到屋門口的時候,陳輝在屋裡已經把蠟燭點著了。
我們兩個往屋裡一邁腳,強順頓時“媽呀”一聲,苦起一張臉對我說道“剛才院裡的,都跑屋裡來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