弧形樓梯道上,站著一個男人。
一頭長發如墨,讓醉令月想到了飄柔廣告裡那些女士的頭發,特漂亮。男人的一張臉,五官精致昳麗,雙唇淺薄卻顯桃紅,彎彎的眉下,一雙深邃的黑眸隻是淡淡的看著某處,卻像是在看深情的情人。
這個人,好熟悉啊。
醉令月覺得她應該見過這個人,她又多打量了幾眼。俊美的男人穿著一身海軍藍西裝,單手插在褲兜裡,修長的一雙腿踩在淺色地毯上,高高在上的模樣像是一尊身。
漂亮的長發,俊美的臉,清清冷冷的氣質…醉令月瞳孔猛地放大,她想到了三年前的有一個晚上。她記起來了,這個男人就是三年前突然出現在那個飯館,將她帶回家,還給她買過衛生巾的男人!
這世界真小,雀吻的哥哥竟然就是那個美人叔叔!
這麼多年了,美人叔叔還記得她嗎?
認出了夢玄機,醉令月覺得很開心,隨即想到自己方才跟雀吻說的那些話,陡然間,醉令月又羞紅了一整張臉。
——你哥要再小幾歲,我就嫁給他了。
——你說,我來給你做嫂子,怎麼樣?
醉令月恨不能拿起一塊磚頭將自己敲暈。
兩次見麵都無比尷尬,這個人是她命中的克星嗎?
在心中歎息一聲,醉令月敢確定,方才那些話,這個人一定聽見了。醉令月吞了口唾沫,喉嚨骨跟著上下套動,這場麵,好不尷尬。
夢玄機在那裡站了會兒,才邁動長腿,走下樓下。他一步步靠近這屋子裡的唯一兩個活人,醉令月頓時有一種,迎麵走來一個神仙的錯覺。夢玄機站在醉令月麵前,不動了。
醉令月更緊張了。
那一直高高昂起的頭顱,緩緩地勾了下去。
雀吻站在一旁大氣也不敢出一口,她儘量將自己的存在感減小。
夢玄機看著麵前這個女孩微微勾下的那張臉,倘若醉令月此刻昂首挺胸著,就一定會發現,這個男人看她的眼神有多麼的貪婪深情。想到剛才醉令月說的那些話,夢玄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做雀吻的嫂子麼?
求之不得啊。
“你好,我是雀吻的哥哥,我叫夢玄機。如果我沒猜錯,你就是雀吻常提起過的令月吧?”
男人的聲音從上方傳來,依舊冷冷淡淡,聽不出異樣的情緒。
醉令月心裡忽然有些發澀。
他沒有認出她來吧。
也是,他們也隻見過一麵,過了這麼久,他怎麼會還記得?
雀吻悄悄地朝夢玄機撇嘴。
裝!
你繼續裝!
收拾好自己那有些奇怪的心思,醉令月抬起頭,嘴角扯起了一個不算微笑的笑容。“你好,美人…”脫口而出的美人叔叔,硬是被醉令月改成了“夢哥哥,你好,我是令月。”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醉令月仿佛看見夢玄機的身子晃了晃。
“嗯。”夢玄機又看了醉令月一眼,丟下一句“把這裡當自己家,不要拘束。”他說完,又上了樓。
醉令月眸子轉了轉,不要拘束?有你在這裡,她能不拘束?
。
夢玄機回到房間,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沒一會兒,就聽見樓下又響起那兩個丫頭說話的聲音,雖然她們有刻意放低聲音,但夢玄機素來聽力敏銳,又怎會聽不清楚。
醉令月“雀吻,你怎麼沒告訴我你哥在家?”
雀吻“我也不知道啊,我哥很忙的,我很少見到他人,我不知道他在家。”
醉令月“你差點害死我了,你不知道我剛才…”
雀吻“剛才什麼?”
醉令月“我剛才!我剛才、剛才出糗了。”
雀吻“哦,你說要嫁給我哥,給我做嫂子的那些話啊?”
醉令月“…”
雀吻“我告訴你哦,我哥那人眼高於頂,這麼多年我就沒見他對誰動過心。小月兒,咱倆關係這麼好,你來做我嫂子,我很歡迎。怎麼樣?我哥夠不夠帥?你看得上不?看得上,我幫你追我哥!”
醉令月“信不信咱倆絕交!”
雀吻“我剛才什麼都沒說。”
接著,是一陣沉默。
夢玄機抿嘴微微一笑,又聽見醉令月說了句“雀吻,我以前好像見過你哥,但是你哥好像不記得我了。”
“什麼時候見過?我怎麼不知道?”雀吻內心的八卦之火燃起來,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真相。醉令月蹙著眉頭不說話,都這麼久了,人家都不記得了,還說出來做什麼。
接下來,全是女孩子們的談話內容。
飯好了以後,雀吻跟醉令月一本正經的坐在餐桌兩旁,都有些拘束。她們束起耳朵,聽到樓上的開門聲,下意識抬頭望去。
見到走下樓來的夢玄機,醉令月心跳又快了些。
夢玄機走到餐廳旁,他睨了眼餐桌上那唯一的一旁醋溜土豆絲,沒有過多表情的臉上,終於有了些變化。“就吃這個?”
兩個女孩子都低著頭,好像沒聽見他的話。
夢玄機二話不說,轉身就去了廚房。沒一會兒,一股子香味從廚房裡傳出來。醉令月勾勾鼻子,肚中饞蟲開始活動起來。單是聞著這個香味,就猜得到夢家哥哥的廚藝一定很了不得。
沒一會兒,夢玄機喊了一句“雀吻,來端菜。”
雀吻屁顛屁顛兒地起身,跑了過去。
看著滿桌的菜肴,醉令月驚得瞠目結舌。
不知道是不是湊巧,滿桌的菜全都是她愛吃的。紅燒獅子頭旁,放著雕刻成玫瑰花瓣的胡蘿卜,每一朵玫瑰花之間的距離幾乎一模一樣,誤差不超過兩個豪。香辣蝦上的蔥花碎瓣的長度,幾乎是一模一樣的…
醉令月側頭望向身側的男人,暗想,這人肯定有強迫症。
“吃吧。”
夢大神開了口,雀吻第一時間拿起筷子,跟隻幾百年沒吃過飯似的乞丐一樣。醉令月詫異地看著雀吻以風卷殘雲之勢,迅速乾掉一碗飯,忍不住問了句“雀吻,你前幾天都沒有吃飯嗎?”
雀吻一邊搖頭,一邊將菜送進嘴裡,腮幫子都鼓了起來。“你不知道,我哥都好幾百年沒做過飯了,我這是托某人的福,才有幸吃到他做的飯!”說完,她又夾了一個獅子頭送進嘴裡。
醉令月自然聽出了她這話裡的深意。
托某人的福,這某人指的是誰,醉令月大概是知道的。
但她沒想到,雀吻所說的幾百年沒做過飯了,並不是誇大的說法,而是夢玄機真的有幾百年沒有動手下過廚了。
眼見雀吻這二貨就要將桌上的菜一掃而光,夢玄機拿起筷子,將盤子裡最後兩個獅子頭夾到了醉令月碗裡。醉令月怔愣片刻,心跳又沒出息的快了。夢玄機意識到自己的舉動有些逾越,便故作鎮定地說“雀吻是個吃獨食的,你再不動筷子,待會兒就沒你的份了。”夢玄機聲音雖然依舊冷淡,卻多了幾分笑意。
醉令月凝望著夢家哥哥的笑容,忽然覺得,這菜吃不吃都無所謂。
看著夢家哥哥的笑容,胃裡就已經暖了,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