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棠猛地站起來,一腳踢開麵前的紗布,不肯相信地瞪著她,“那大哥就給你尊重了?你還不是因為他是薄家的長子,才一直小心翼翼地伺候著他……”
“你錯了,我願意回頭同他在一起,隻是因為他是薄妄。”
和薄家長子長孫一分錢關係都沒有。
鹿之綾看著他。
“彆再說了!”
薄棠接受不了她如今一字一句都是薄妄長,薄妄短,他一腳踢翻水箱,震到肩上的傷口,痛得往山壁跌撞過去。
鹿之綾觀察著他手中的槍,有些把握不住自己能不能奪過來。
她眸色微斂,從醫療箱上慢慢站起來,朝他一步步走過去,“薄棠,你想要的答案我已經告訴你了,你該收手了。”
“我不收!”
薄棠氣喘著看向她,見她過來,一把扯過她的手腕將她按在山壁上,近距離地逼向她的臉,眼睛紅得凝血,情緒波動得厲害,“我沒法收,我也收不了。”
“……”
“你知不知道我在國外的這幾年是怎麼過的?我為了躲大哥的人,我鑽過下水道,我在垃圾堆裡過過夜,什麼臟的臭的地方我都呆過,老鼠在我臉上爬我都不敢叫一聲……”
薄棠說著這些過往,眼底氤氳水氣,“我都忘了我有多少次想一死了之,每次這個念頭浮現的時候,我就想,不行,我不能死在異國他鄉。”
“……”
“就算是死,我也想死在姐姐的身邊。”
他一手壓著她,一手拿起槍,將槍口貼到她的臉上似撫摸般緩緩下移,嘴裡說著仿佛最深情的告白,“我以為,我這次回來還能再搏一搏,隻要搏到,我依然可以用名正言順薄家董事長的身份擁有你……可惜,我又敗了。”
他敗了一次又一次。
他怎麼都贏不了。
“那我隻剩下最後一個心願了。”薄棠將槍口停在她白皙的臉上,“姐姐陪我一起走吧。”
聞言,鹿之綾沒有任何意外。
從他逃跑選擇往坡下跑做困獸之鬥開始,她就察覺到,他並沒有活著離開的打算。
他在這下麵,一直等著她。
鹿之綾冷淡地看著他,薄棠被她的眼神刺到,抬起手覆上她的眼,聲音如沙礫一般,“彆到最後了還這麼看我。”
她的眼神就好像在說,你看,你到最後還是這樣,根本不在乎她的感受……
鹿之綾眼前一片黑暗。
她沒有反抗,隻淡漠地道,“我不怕疼,但你讓我先找到三個孩子讓他們離開。”
“沒關係,他們不會有事,上麵的熱成儀應該很快就送到了吧,很好找人的。”
薄棠放柔了聲音,近乎貪婪地凝視著她的麵容,視線落在她柔軟的唇上,槍口在她臉上來回輕輕摩挲,“就一下,你甚至都不會感覺到疼就結束了。”
說完,薄棠緩緩低下頭,向著夢中盤桓已久的軟唇靠過去……
鹿之綾背靠著冰冷的山壁,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呼吸越來越近。
薄妄,她要拚一把了。
她抿緊嘴唇,一直不抵的雙手猛地推向薄棠,掌心狠狠拍向他受傷的肩膀,薄棠吃痛地往後倒退,她立刻將他撲倒在地上,雙手死死按住他拿槍的手。
“砰——”
槍聲震響林子。
鹿之綾顧不上被刺痛的耳朵,想從他手中把槍搶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