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錙城怔了下,沒有回答,而是看了看天光,催促道“天色不早了,你該回去了。”
說完,又不忘補充了一句“今天的事,相信你也不願意向任何人提起;就算提起了,我也不會承認的。”
閆芳香“……”
回到家時,夜色己黑,閆家卻完全沒有入睡的意思,亂做一團。
見閆芳香回來了,沒等張紅英撲上前呢,三嬸王月梅先撲了過來,雙手抓得閆芳香肩膀生疼“三丫,芳草呢?有人看見你和芳草跑向山腳了,你回來了,我家芳草呢?”
閆芳香一怔“四丫,她沒回來嗎?”
一句話,立馬證明了兩個丫頭一起出去過,王月梅立馬翻了臉,伸手就撕打閆芳香“有人傳山腳跑了野獸,你是不是故意引四丫去把她扔那兒的,你個爛肚腸的,你賠我閨女……”
張紅英一見女兒吃了虧,立馬撲過來,如老母雞似的把女兒護在懷裡,以她後背接受王月梅的爆打。
閆芳香連幫娘親都忘了,傻愣愣的看向閆大柱“大伯,春草被朱家人帶走了,是不是?”
閆大柱抿緊了嘴唇不吭氣。
閆芳香心裡彆提多難受了,雖然閆芳草不對在先,但畢竟她年紀小,被閆大柱連騙帶嚇,且還有兩年才及笄,這麼小就落到了朱廣文手裡,後果不堪想象……
閆芳香嘲諷的扯了扯嘴角“我現在終於明白了,上午大伯讓四丫騙我上山,不隻是因為我不防備四丫騙我,而是因為,四丫本來就是去朱家的備選。”
雖然隻是隻言片語,卻足以讓大家認清了一個事實閆芳草,被朱家人帶走了。
閆三柱立馬衝上來,給了閆大柱兩記重拳,破口大罵“閆大柱,你個爛肚腸的,欠賭債我認了,提前嫁女我也認了,你現在卻把我閨女往火坑裡推!我哪裡對不住你?你當年偷換了二哥的簽子,我可沒告訴娘和二嫂!”
最後一句話,如同一聲炸雷,轟得二房三口人外焦裡嫩,張紅英直接軟倒在地,閆芳香和閆建勳趕緊扶著回了屋。
癡癡呆呆的王月梅終於醒過神來,對閆三柱低吼道“還打什麼架?快想辦法贖閨女!你去閆阿公家找陳濤帶咱進城;建城,把咱家灶下的銀子刨出來;建池,找腳力張去你姥姥家、舅舅家借錢……”
吩咐完了,王月梅提起斧頭就衝進大房正房,孫亞茹和兩個兒子要阻攔,王月梅一斧頭就劈了下去,嚇得大房趕緊讓到一邊。
王月梅劈開上鎖的箱子,翻出十畝田契和十一兩銀子。
王月梅的行徑,嚇得趴窗縫兒偷看的閆建勳一縮脖子,說話聲兒都變了“二、二姐,三嬸瘋了,拿斧子劈大房門呢!咱、咱是把門拴上挨她劈、還是主動打開讓她搜屋子?”
閆芳香給了閆建勳一個白眼兒“閆建勳,咱二房窮成啥樣你心裡沒點兒數嗎?耗子來了都得含淚走,三嬸不會白費力氣的。”
一語成讖,任院裡如何人仰馬翻,二房都是風平浪靜,王月梅連來二房的一點點意思都沒有。
明明是好事吧,二房的三口人心裡卻有些奇異的難受,就覺得,還挺諷刺的。
良久,一直沒吭氣的張紅英幽幽開口“三丫,等這件事徹底了了,咱和那兩房分家吧。”
上次還打死不分家的張紅英,竟主動提出了分家,看來閆三柱無意爆出的頂兵額事件,讓她對另兩房徹底死心了。
閆芳香安慰道“娘,錯的是他們,不是咱,您氣壞了身子實在不值得……”
張紅英愧疚的看著女兒,“三丫,攤上我這麼個娘,你也很傷心吧……”
閆芳香“……”
閆芳香躊躇了下,最終搖了搖頭。
張紅英心裡明白,女兒猶豫的那麼一瞬,其實已經表明,她是失望的,隻是怕她傷心才沒有承認。
一樣是以女兒抵債,自己,除了哀求就是哀求;再看王月梅,那個厲害勁兒,一般老爺們都比不上。
自己,不是一個好妻子,更不是一個好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