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一個小丫鬟,眼光竟然這麼毒。
珍娘突然想起自己在牙行時的情景,當時的她,最初並沒有選中碎荷,可是,後麵的種種細節,又似乎牽引著她去選碎荷,鬼使神差一樣。
在這裡,又是碎荷特意選中了閆芳香。
珍娘有種錯覺,不是主子在挑碎荷這個下人,而是碎荷這個下人挑主子。
一切似乎是水到渠成,又似乎帶著幾分巧合。
好在,閆芳香城府夠深,楊錙城夠狠,不怕製不了一個小丫頭。
選好下人了,珍娘眼色輕眯“芳香,我連小廝和丫鬟都送你了,對你好不好?”
閆芳香心中警鈴大作,麵上不顯,點頭應承“你待我自然好了,可我,待你也好啊,閒下來就幫你來織新圖案……”
“卡”的一聲,兩條經線應聲而斷,閆芳香大窘,賀蘭伊則偷樂。
珍娘似乎覺得自己更占理了“我聽說你讓大寶幫你尋摸一間大院子興辦女舍,為什麼不帶我和蘭伊姐?把我們當成外人了是不是?”
原來是女舍啊。
閆芳香手拈著繡線的斷口,若有所思,隨口解答道“女舍和義莊、育嬰院不同,屬於花錢不見底、費力不討好的事兒,我不想把你們牽連進女舍來,處理亂線一樣的女人糾紛。”
珍娘和賀蘭伊同時瞪向閆芳香,幾乎異口同聲“女人幫助女人,不是更好嗎?”
一句話,瞬間讓閆芳香破防,女人幫助女人,更能感同身受吧?
閆芳香終於點頭同意了。
女舍,又成為了三個人的共同事業,乾脆省事一些,叫蘭桂芳女舍。
定下了女舍的事情,閆芳香取下斷線的線梭子,若有所思“珍娘,這次,你沒嚇我線就斷了,仔細看,光澤也沒有以前好。”
珍娘狐疑的拿起線“容易斷?我試過線的,沒看出問題啊。我上機再試試。”
珍娘上了織布機,近一炷香的時間,一直沒有斷裂。
再次換回閆芳香,沒織一小會兒,又斷了。
賀蘭伊拿起斷線,放在陽光下看了半天,才默然道“線確實不一樣了。應該是芳香和尋常繡娘織布方法不同,力道不同,所以更容易斷裂些。至於色澤,也略微暗淡,就像是下過一次水一樣。”
珍娘氣得搶過線梭子扔在地上,破口怒罵“我知道了,肯定是一個月前老陸東家死了,小陸東家掌家,以次充好糊弄咱!這事,不能就這麼算了,我去找他算賬……”
賀蘭伊一把拖住珍娘,勸解道“珍娘,能不能改掉你毛毛燥燥的毛病?找人算賬也得查清楚原因、拿出證據再說啊……”
“不能就這麼算了……”沒等閆芳香發表態度,碎荷先打斷了賀蘭伊的話。
不知何時,被珍娘扔掉的線梭子已經跑到了碎荷手上,放在鼻間聞了聞,然後,扯斷一段繡線,放在水碗裡潤濕了,像鐲子了一樣纏在手腕上。
隔了半炷香時間,拿開濕繡線,碎荷手腕處,起了一圈紅點子。
碎荷將手腕展示給三個主子“繡線色澤沒有以前光亮,應該是被人浸過藥。這種線織出來的布,平時沒什麼,但如果做成衣裳,天熱出了汗,就會起疹子,不致命,卻折磨人。”
閆芳香一聽,臉色頓時變了,有人,竟然神不知鬼不覺的給蘭桂芳下絆子,這要栽了,不止是傾家蕩產那麼簡單,是要下大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