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芳芝麵色陰冷“史掌櫃,你眼睛是瞎的、耳朵是聾的嗎?蘭桂芳的織娘們,把織布機都踩出火星子了,每台織機一天一夜能出六匹布,三百台織機一千八百匹布,能做七千二百套衣裳,就算剛開始慢些,二十多天就完成了十萬套棉襖,純掙一千二百兩銀子!”
史掌櫃腦門子瞬間冒了汗了,有心辯解道“東家,軍隊、軍隊的生意不、不常有,下、下個月,蘭桂芳就、就不行了……”
閆芳芝冷哼一聲“閆芳香用的是斜紋布,利潤壓得低,隻要大將軍腦子沒讓驢踢了,一定會選擇長期與蘭桂芳合作。隻依靠桐關大營一筆生意,就夠養活蘭桂芳了,更氣人的是……哼……”
閆芳芝悶哼一聲,話卻沒有完全點出來。
繡坊掙得錢多錢少她不在乎,反正有牙行和藥鋪的生意,隨便拎出一樣生意都比閆芳香掙得多。
她在乎的是,閆芳香的生意,覆蓋麵太廣,大街上隨便扔一板磚砸中的婦人,十個裡有八個給蘭桂芳打過工。
這些人,有錢就是爹,有奶就是娘,見到閆芳香,一口一個“閆三東家”的叫著,她聽著十分刺耳。
在外麵,人們提到鼎盛繡坊,會不禁豎大指稱讚繡技;提到蘭桂芳,會不禁豎大指稱讚人品。
誰高誰低,高下立判。
這樣的認知,讓閆芳芝內心很不舒服。
她,才是那個具有上帝視角、發號施令、改變命運的人,怎麼可以輸給一個本土小白人?
不行,絕對不行。
見東家臉色陰晴不定,史掌櫃咬了咬牙“東家,要不,我讓熊瞎嶺的大當家,把她給……”
史掌櫃在脖子上比劃了下。
閆芳芝眼睛瞪圓了“想事能不能過過腦子?殺了閆芳香,還有賀蘭伊和孫桂珍,難不成全都殺光了?蘭桂芳倚仗的不過是斜紋織樓,咱們隻要把織樓搞到手,閆芳香就沒轍了。我讓你打聽的人,打聽到了沒有?”
史掌櫃無比沮喪“東家,打聽到了,是城東一個姓成的漢子,師徒兩個,跟楊錙城交情不錯。除了蘭桂芳的木匠活兒,外活兒一概不接。小的答應給他一萬兩銀子都不接,師徒倆身手不錯,小的沒敢來硬的。”
那木匠竟然是楊錙城的兄弟?
楊錙城。
閆芳芝腦海裡,不由得浮現出了中秋節猜燈謎時,那個如嫡仙似的抱著閆芳香躍上二樓的男人。
男人單眼皮,眼睛不大,眸光卻很沉,像萬年深壇一樣;
身形不胖不瘦,不柴不膩,屬於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嘎達膘類型。
長得說俊美吧,卻不像腳下的小廝這般陰柔;長得說高壯吧,又不像莽夫那般膀大腰圓。
長啥樣說不上來,反正就有種勁兒勁兒的男人味,帶著一種迷死人的痞拽壞。
這樣的男人,在榻上一定也勁兒勁兒的,不像李辰,軟泥鰍一個……
閆芳芝趕緊甩掉腦中的逶迤春色,在自己沒有具備足夠能力的時候,這種思想很危險的。
閆芳芝再次抬眼時,已經恢複的幾分清明“工匠找不來,那就找織娘買織機零件,幾百個織娘,我就不信沒有一個不上道的。我有的是耐心,總有一天會拚出一台斜紋織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