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階的骨質地表在法則崩解後如冰雪消融,青灰色石階重新浮出,卻布滿蛛網般的金色裂痕——那是劍道法則撤離時留下的呼吸痕。
詞宋的腳步明顯沉重,每步都需用說難劍撐住身體,劍刃插入石階時,裂痕中滲出的不再是墨魂髓,而是帶著體溫的金紅色液體,像極了問心殿熬糖時翻湧的糖漿。
“跟不上了?”
仝釜懸浮在青銅鼎上,俯視著下方踉蹌的身影。他的鼎身仍有詞宋劍斬的裂痕,卻在吸收了第二十四階殘留的法則後,表麵浮現出與劍骨同紋的暗金脈絡。
青年後背的劍骨虛影已淡如薄紗,鎖骨處的劍骨刺穿皮膚,骨茬上的仙帝篆文正被護心燈的殘光一點點灼滅。
詞宋沒有回應,隻是將劍穗咬在齒間,任由鮮血順著劍柄滴落。
他能感覺到,吞噬法則的後遺症正在反噬,左眼的豎瞳烙印黯淡如將熄的燈,體內的劍意像被抽絲般流逝,每走三步,便有半截墨色篆文從傷口溢出。
詞宋右腳踏上第二十五階時,骨骼碎裂聲清晰可聞。
破碎的青衫下,皮膚裡遊走的篆文正撕扯著新鮮血肉,每步都在石階烙下暗金色血印。
仝釜踩著青銅鼎懸浮半空,鼎口金焰凝成三寸小劍:"你這般狀態,怕是撐不到三十階了。"
青銅鎖鏈突然穿透虛空,詞宋後頸寒毛炸起的瞬間,說難劍已自動橫削。
金屬相撞濺起的火星裡,半截斷裂的鎖鏈墜地化作青煙。"聒噪。"詞宋左手按住震顫的劍柄,指縫間滲出的血珠在台階燙出焦痕。
右肩新撕裂的傷口裡,半截墨色篆文正瘋狂扭動。
青灰色石麵突然塌陷,萬千青銅戈矛破土而出。
塵湮仙魂的警告還卡在喉頭,詞宋已踏著矛尖躍起,說難劍劃過的弧光裡爆開漫天鐵屑。
"左邊!"
劍鞘撞偏襲來的戈矛時,詞宋踉蹌著單膝跪地。
鎖骨處新生的劍骨刺穿皮膚,帶血的骨茬上流轉著暗紫色銘文。
仝釜的冷笑從高處傳來:"吞噬法則的滋味可好受?"
青銅鼎突然倒扣,鼎身饕餮紋張開巨口,噴出的黑霧化作無數哭嚎的怨靈。
詞宋劍指抹過眉心豎瞳,沸騰的血海虛影在身後炸開。
怨靈觸到煞氣的刹那,竟如雪遇沸油般消融成縷縷青煙。
“看來,不能再隱藏實力了,拖得時間越長,我就越無法登頂!”
“十步殺一人,千裡不留行。”
沙啞的吟誦聲裡,他後頸的劍骨虛影突然凝實,斷裂的鎖骨處爆發出刺目的光,那些曾被仙帝篆文侵蝕的骨茬,此刻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重組,每節椎骨都刻上了詩句的筆畫。
說難劍突然掙脫掌心,懸浮在他麵前,劍鞘上黑金色劍紋應聲綻放,將《俠客行》的劍意轉化為實質的劍刃,在虛空中斬出十二道劍光。
仝釜的青銅鼎“當啷”落地。
他看見詞宋周身纏繞的墨色篆文正被詩句震碎,化作千萬隻振翅的劍蝶,每隻蝶翼都映著《俠客行》的字跡。
更震撼的是,第二十五階的法則在詩聲中徹底崩解,而後竟然顯形出直通第三十二階的螺旋劍梯,每級台階都由天地才氣與劍意熔鑄而成,此刻正隨著詞宋的吟誦發出共鳴的劍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