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讓。”詞宋收劍回鞘,動作行雲流水,仿佛隻是撣去了衣上的塵埃。
顏文僵在原地,握著銀槍的手微微顫抖,桃花眼裡滿是震駭。
他敗了,敗得如此徹底,對方甚至沒怎麼費力,就像在引導著他一步步走向自己的破綻,那種被完全看穿的感覺,比中了混沌妖族的幻術還要讓人心悸。
“小文,這次是你輕敵了。”
趙青望著台上驚愕的顏文,拐杖在青石板上輕輕一頓,淡金色的符文如漣漪般擴散,瞬間將周遭的喝彩聲隔絕在外,形成一方靜謐的氣場。
他聲音裡帶著長輩特有的溫和與嚴厲,像砂紙打磨著鈍器:“你把這場切磋當成了尋常嬉鬨,卻忘了儒家武學最忌輕視二字。顏辰的本身雖弱如螢火,可那雙眼睛能看透你槍勢的根骨,輸得不冤。”
顏文握著銀槍的手緊了緊,指節泛白,桃花眼裡的震駭漸漸褪去,換上幾分羞赧,耳尖微微發燙:“是,老師教訓的是。弟子確實……有些托大了。”
“不過也不全是你的錯。”
趙青話鋒一轉,目光掃過詞宋時,渾濁的眼底閃過一絲精芒,像老獵人發現了蹤跡詭秘的獵物,“本就是簡單切磋,沒必要拚儘全力。”
“你常年在關隘與異族廝殺,習慣了以力破巧,遇上這種以巧破力的對手,就像猛虎遇上靈猴,一時不適應也正常。”
薛扶風走上前,與趙青並肩而立:“趙青,”
他聲音低沉如古鐘,帶著托付的鄭重,“這三個孩子就交給你了,還望你多照拂。我需即刻返回書院,孔聖學堂那邊,夫子已經準備歸隱山林,他說要將夫子之位傳於我。”
“這位置早在你突破亞聖的那一刻,就該屬於你,誰讓你總是推脫。”
“若是當了夫子,有許多事情就不像從前那般自在了,要不然我將夫子之位留給你如何?”
薛扶風搖了搖頭,而後與趙青四目相對,而後傳音:“我觀你之才氣,似乎也向亞聖踏出了半步,而且你的根基比我要牢靠的多,若我沒看錯,至多十年,你便可突破亞聖境界,對吧?”
“就算突破了,我也隻會留在天關,世俗界的事情,我早就不願乾預了。”
趙青的拐杖重重頓在地上,地麵的符文驟然亮起溫潤的光,“你安心離開便是,有我在第七關隘一日,便保他們一日周全。”
兩人不再多言,薛扶風轉身看向顏正三人,目光在每個人臉上停留片刻:“你們在此好生曆練,聽趙關主的安排,切不可魯莽行事。天關的每一處,都藏著生死的教訓。”
顏正三人齊聲應是,望著薛扶風的身影漸漸融入漫天風沙,青布儒袍的一角在天際中若隱若現,最終化作天邊一顆明亮的星子,才收回目光。
“顏文,”
趙青看向顏文,語氣恢複了關主的威嚴,拐杖在地上敲出急促的點,“帶他們去防務處旁邊的營房安頓。”
“是!”
顏文應道,轉身看向詞宋三人,桃花眼裡已沒了之前的戲謔,多了幾分並肩切磋後的熟稔,“走吧,我帶你們去營房。咱們這第七關隘雖簡陋,熱水和乾淨被褥還是管夠的,灶房老張的醬牛肉更是一絕。”
路上,都是巡邏文人兵甲胄碰撞的鏗鏘聲與遠處操練的呼喝,混著風卷沙礫的“簌簌”響。
忽然,一道細微的靈力順著空氣紋路傳入詞宋耳中,“你不是顏辰,對吧?”
“你是,詞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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