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澤的到來令所有擔憂煙消雲散,壺關定然無恙。
隊伍很快恢複行進,穀仲溪與庾澤並轡而行,身後跟著的自然是慕容卿。
“庾將軍如何會來?”
“當然是龐公之令了。”庾澤望著穀仲溪滿目皆是崇敬與喜悅:“前些日子,有一隊匈奴兵自長平穀地進攻長子縣,攻勢很猛,當然咱們也不是吃素的,對峙三日餘,這隊匈奴兵卻忽然撤了。龐公本還不知這些蠻子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可很快有遊梟回報說在兩軍交戰時,有數百人從山野潛過了防線,直奔晉陽。考慮到晉陽城如今如鐵桶一般,區區百人翻不起什麼風浪,而刺史大人剛來信說穀將軍會領兵來援,龐公自然猜到這些人怕是要對將軍不利,故立即遣末將率輕騎接應。”
穀仲溪輕歎道:“沒想到隻是先前見了匆匆一麵,龐將軍竟如此照顧我,待入了壺關,定要好好謝他。”
“其實龐公也是對將軍這支援軍寄予厚望,”庾澤笑了笑道:“畢竟眼下王太守的大軍將至,恐怕很快就會有一場與匈奴主力的決戰。本來咱們壺關守軍就這麼些人,還分散了些在長子前線,人員補給皆捉襟見肘,穀將軍這支隊伍真可謂是雪中送炭啊!”
庾澤有些激動,好似已預見到穀仲溪定能痛擊匈奴人,奪回並州失地一般,待心境稍稍平複,回身向行進中的隊伍瞥了一眼,輕聲道:“不過看起來,那些潛入的賊人應該還沒什麼動作?”
穀仲溪尷尬笑笑道:“昨夜已來過了。”
“什麼!”庾澤分明吃了一驚:“這麼快!將軍的隊伍可有損耗?”
穀仲溪擺擺手,淡淡道:“這些人並非軍人,而是江湖殺手,又倚仗精準細致的地圖,自然行動迅速。他們設了個渾水摸魚之計,想欺瞞我等,著人混進來,入夜後來個裡應外合。幸好公主殿下有識人之明,咱們打了一場酣暢淋漓的反伏擊,俘虜一人,其餘殺手皆已敗亡。”
庾澤聞言怔了半晌,忽而回身對著慕容卿抱拳道:“殿下真乃蘭質蕙心!穀將軍有殿下這般紅顏相伴,真是莫大的福氣!”
未待慕容卿反應,穀仲溪滿麵尷尬地捶了庾澤一拳:“瞎說什麼呢,殿下身份尊貴,我隻是個山野粗人,這等說辭豈不讓殿下難堪……”
“沒有!”慕容卿立即笑道:“庾將軍這是誇讚之詞,哪會令我難堪呢。”
一陣尷尬的笑聲後,慕容卿問道:“庾將軍自前線而來,我倒是有一事想問,王曠將軍的隊伍,如今到哪裡了?”
庾澤收了笑容,正色道:“回殿下,昨日剛接到王太守傳訊,大軍還未出太行,估摸著也得再有個十天半月吧,那劉聰陳兵於長平以西的山穀中,目前還未出穀,看樣子是想與我軍在長平決戰。”
“那咱們應該還趕得上,決戰前與王將軍合兵一處!”慕容卿堅定道。
穀仲溪也肅然點了點頭,看著遠處越來越清晰的壺關城門,咕噥道:“可不是早就聽說王將軍入太行了麼,怎麼到現在還沒走出來……”
然而,在穀仲溪這支隊伍向南不到九十裡處,三萬大軍早已出了太行。王曠與施融、周莊伏在一座小山之頂,滿麵疑慮地看著不遠處一座荒寂的小城。
“怎麼看起來一個人也沒有?”施融壓低了聲音,說出三人心中共同的疑惑。
“將軍,壺關太守真的是說在此地會合的嗎?”周莊抬眼看著周圍地形,神色滿是擔憂。
“自家傳令兵傳的訊,還能有誤?”王曠眉頭緊鎖,回身瞥了眼穀中蟄伏的大軍。
雖然有墨家上仙襄助,基本解決了飲水之患,但這支長途跋涉的軍隊已然東倒西歪,疲累到極致,急需一個地方好好休整。
隊伍中,負傷的副將曹超已能直起身子,同樣警惕地留意著周圍動向,同時一眨不眨地看著山嶺上的決策三人組。
畢竟行到此處,地形太過詭異,如何決斷,關係三萬大軍生死存亡!
“若不是傳令說壺關守軍要出關與我軍在此彙合,我等在昨夜的穀口應該折而向北,徑直往壺關去才對。”周莊輕聲低語,作為隊伍中幾乎算是唯一的向導,周莊越發覺得不妥。
“那傳令兵人呢?”施融問道。
“我令他再去向龐太守傳訊了。”王曠凝視著山下這座小城,蜿蜒的河流在城中流過——有水的!不論怎麼說,如若進城休整,水源不成問題,心中一動道:“此城,究竟是何處?”
“這應該是泫氏縣,”周莊從邊上折了個樹枝,在地上劃著:“我們自白陘入太行,目的地是長平穀地,而長平穀地其實分南北兩塊,北側一馬平川,河流豐富,有屯留、長子二縣,皆在壺關駐軍防線範圍內,南側,也就是此地,多丘陵溝壑,僅有條丹水。南北兩側以秦嶺為界,這泫氏縣往北便是連接長平南北的秦嶺穀口,好像是叫丹朱嶺,也就是五百多年前白起坑殺四十五萬趙軍之地。”
“竟到了此處!”王曠倒抽一口冷氣,抬眼看滿目山川:“長平一戰乃秦趙國運之戰,也是先秦以來最慘烈之戰事。如今,我等與匈奴人的這一戰也是大晉國運之戰,雖說我等沒有四十五萬大軍,但也絕不容有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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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曠麵色肅然,頓了頓又道:“我軍遠來疲憊,我意,進駐泫氏縣城,入民房休整,待壺關軍隊抵達後,合兵伐賊,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