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珩點了點頭,笑道:“今年年節,大姐姐就不回去了。”
元春抿了抿櫻唇,眸光垂將而下,說道:“珩弟,母親那邊兒已經起疑了。”
賈珩輕輕攬過麗人的肩頭,柔聲說道:“她起疑什麼?”
“說我一直在長公主府上,都不回家的。”元春修眉之下,美眸瑩瑩如水,容色微頓,低聲說道。
賈珩道:“也是,等生了孩子,還要坐月子,等以後再回家也不遲。”
元春道:“珩弟,府上的湘雲和寶琴,你也向宗人府報請了誥命?”
“湘雲還沒有。”賈珩掌中探入麗人的衣襟,掌指之間就覺豐膩陣陣,說道:“等史侯回京以後,再與史侯商議,再說湘雲年歲也小,倒也不急。”
元春將螓首依偎在賈珩的肩頭,柔聲道:“那也好,隻是府中的女孩子,都…落在珩弟身上了。”
賈珩點了點頭,說道:“嫁給誰都是嫁,不如她們姊妹幾個從小玩到大,以後一直能夠在一塊兒,互相有個照應,熱熱鬨鬨的。”
所謂少來夫妻,老來伴兒。
元春點了點頭,柔聲道:“那樣也好。”
說著,輕輕撥開賈珩的手,語氣嗔怪莫名,說道:“珩弟彆鬨,小衣裡麵都是黏黏糊糊的。”
賈珩湊到元春耳畔,低聲道:“那我想想法子。”
說著,湊近衣襟當中,埋首團團脂粉香豔當中。
這會兒,抱琴說話之間,羞紅了一張粉膩嘟嘟的臉蛋兒,悄然轉身過去,將空間留給兩人。
過了一會兒,賈珩擁住就有些癱軟一團的元春,道:“大姐姐,寶玉的婚事定了哪一家?”
元春道:“母親那邊兒原定是湘雲,不想…珩弟將湘雲報上了宗人府,隻能另覓其他了。”
說到最後,目光也有幾許嗔怪。
真是的,就得住一家人謔謔。
賈珩笑了笑,說道:“京中達官顯貴的閨閣小姐多不勝數,到時候給他定下一門親事也就是了。”
元春將螓首依偎在賈珩懷裡,輕輕“嗯”了一聲。
……
……
時光匆匆,歲月如歌,不知不覺就進入冬月下旬,大漢的西北大地,天氣愈發寒冷,大雪紛飛。
隨著進入冬月,京中的氣氛愈發肅殺,大漢朝廷關於立儲的爭議愈發喧鬨。
而關於魏王膝下並無子嗣的擔憂,而京中卻漸漸起了一陣新的議論風潮。
即梁王陳煒,同樣是皇後元子,如是魏王無法承嗣,是否可以梁王作為皇太弟,倒也彰顯天家孝悌之意。
可以說,兄終弟及在儒家正統理論中一直頗有市場,如今再次被提出來,仍有不少受眾。
清流文臣議論紛紛,聚訟紛紜。
反對者多言,兄終弟及這種繼嗣,容易亂了統緒傳承,成為後世之君的隱患。
魏王府,書房之中——
正是冬日時分,爐火熊熊而燃,可見醅泥小爐上放著一銅壺,壺口正自嘟嘟冒著熱氣。
魏王陳然落座在一張太師椅上,那張年輕、俊朗的麵容陰沉如鐵,看向一旁的宋璟,低聲問道:“舅舅,最近的議立梁王弟的風向,究竟怎麼回事兒?”
顯然魏王陳然,也聽到了最近京中驟然而起的“兄終弟及”聲音。
宋璟點了點頭,目光咄咄而閃,道:“此論起來的邪乎,我也一無所知。”
魏王陳然心頭湧起一股怒火,按捺住心頭的煩悶,說道:“梁王弟呢,現在何處?”
宋璟道:“他最近在刑部,尋常就回到家中,倒也不怎麼見他。”
梁王陳煒也早已大婚,妻子是會稽駙馬郭紹年的女兒。
宋璟默然片刻,勸了一句,說道:“殿下,其實此兄終弟及一說,未嘗不是解決王爺現有困境的法子。”
從宋璟的立場上,此舉對自己的利益,顯然是沒有什麼損失的。
魏王陳然麵上現出擔憂之色,柔聲說道:“父皇應該是不會同意的,父皇為後世子孫而計,未必可行。”
宋璟點了點頭,說道:“總要試試,殿下先度過此事再說,將來之事,將來再說不遲。”
這句話潛台詞是將來是不是兄終弟及,還不是魏王自己說了算了。
魏王陳然兩道粗眉之下,目中現出一抹無奈之色,說道:“如今也隻能暫且如此了。”
宋璟點了點頭,說道:“不過,殿下,聖上可能會詢問賈子鈺的意見。”
魏王陳然道:“我看子鈺似乎不想參合的樣子。”
宋璟道:“賈子鈺已經位極人臣,是不會趟這渾水的,但聖上信重賈子鈺慣了,多半也是要聽聽賈子鈺的意見的。”
魏王陳然默然片刻,溫聲道:“這幾天,孤邀請賈子鈺進府中做客。”
宋璟凝眸看向魏王陳然,低聲說道:“王爺此法甚好,不管如何,起碼在外人眼中,賈子鈺是與王爺是親近的。”
魏王陳然歎了一口氣,道:“就怕賈子鈺閉門謝客。”
他這個妹夫,差不多是人精,不好算計著呢。
梁王府,書房之中——
夜色已深,可見一張四四方方的漆木高幾上,紅色蠟燭燭火彤彤,燭火照耀在高幾上的瓷瓶上,可見光影流波,倒映人眸。
梁王陳煒此刻落座在一張梨花木的太師椅上,麵容凝重不已,平靜無波,一如玄水。
此刻,下首的梨花木椅子上,坐著一個麵容清顴,頜下蓄著幾縷隨風飄揚山羊胡的老者,其人灰白胡須之下,目中不時閃過一抹睿智之芒。
此人名為席東光,乃是梁王前往江南迎娶會稽駙馬郭紹年之女時,遇到的一位江湖術士,其人自稱是麻衣神相之後。
當初,席東光在見到梁王的第一眼,就說梁王有君天下之姿。
梁王當時心頭大驚不已,已然是先怒後喜,旋即,引席東光至私下廂房相見,經過一番交談,於是將席東光引入幕府。
梁王陳煒濃眉之下,目光熠熠而閃,語氣中難掩欣喜之意,說道:“果如先生所說,如今這樣放出去消息,如今京中的水一下子攪渾了。”
原本的梁王是沒有機會的,但現在通過一招“皇太弟”的綁定,進入了奪嫡的視野,甚至某種程度上化解了魏王陳然膝下無嗣的尷尬,所謂渾水摸魚。
席東光兩道濃眉之下,凝眸看向梁王,手撚頜下胡須,說道:“不這樣攪渾水,王爺如何才能得機會?”
梁王陳煒點了點頭,說道:“席先生這樣說也是,我這樣也是為了王兄,王兄一直膝下無子,如果父皇因為疑慮,而便宜了楚王這等庶出之藩,反而多為不美。”
這位曾經性情暴躁、乖戾的藩王,經過這些年在江南的曆練之後,也漸臻成熟起來。
梁王陳煒斜飛入鬢的劍眉之下,目光炯炯有神,敘道:“先生所言甚是。”
席東光提醒說道:“隻是王爺如今根基淺薄,需要全力支持魏王殿下爭嫡一事。”
想了想,勸了一句,道:“梁王殿下,明天就去魏王府,去拜訪一下魏王殿下,否則,將會容易引起猜疑。”
梁王點了點頭,說道:“是得去看看王兄,我們兄弟同心,其利斷金。”
想了想,凝眸看向席東光,問道:“席先生以為,王兄會不會因近來之事而生嫌隙?”
雖然某種程度上,梁王算是解了魏王無子的燃眉之急,但畢竟是有算計之嫌。
席東光靜靜看向梁王,溫聲道:“魏王殿下與殿下乃是同母胞兄,縱有一些隔閡,也會很快彌消,魏王不是量窄之人。”
梁王點了點頭,柔聲道:“魏王兄待我一向很好,應該不會放在心上的。”
待梁王與席東光敘話而畢,起得身來,返回後院。
此刻,梁王之妻乃是會稽駙馬的小女兒,名喚郭蕙。
也就是十六七歲,身形玲瓏曼妙,那張粉膩微微的臉蛋兒,玉顏兩側可見酡紅如醺。
此刻,正拿起一副耳環在耳垂的位置上比對著,透過那一麵明光如水的銅鏡,可見一張姝美、明豔的玉容。
就在這時,丫鬟進入廂房,柔聲道:“王妃,王爺來了。”
郭蕙起得身來,轉眸看向從遠處而來的梁王陳煒,麗人起得身來,恍若一隻花蝴蝶一般,撲到梁王陳煒近前,說道:“王爺。”
梁王看向那容顏明麗的少女,心頭也有幾許喜愛莫名,一下子握住麗人的纖纖柔荑,道:“王妃。”
夫妻兩人溫存了一會兒。
郭蕙玉顏浮起淺淺紅暈,點了點頭,說道:“殿下,父親今天又送來一封信。”
梁王那張陰鷙、俊朗的麵容上現出訝異,問道:“那嶽丈大人的書信呢?”
郭蕙說話間,取下一封書信,遞將過去,道:“王爺看看這個。”
梁王拆閱而覽,眉頭愈發皺緊,抬頭之間,目光明晦不定。
郭蕙柳眉之下,嫵媚流波的眼眸撲閃撲閃,問道:“王爺,爹爹說什麼?”
梁王點了點頭,道:“嶽父大人告誡我,京中之事,悉由父皇做主,叮囑我當以孝悌為念。”
梁王之所以有了奪嫡之念,其實就是在郭紹年的攛掇之下,才有此事。
或者說,會稽駙馬郭紹年想要再次出仕,施展胸中抱負才學,唯有借助梁王這位女婿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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