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戰爭在那片災厄的內部打響。
因為那枷鎖的崩壞,整片災厄當中的黑暗都在隆隆地混亂地激蕩,那是對控製權的最終爭奪與挑戰。
當林恩那撕裂的火燒向那個黑袍人的時候,他的整個存在也出現了巨大的動蕩,他的臉頰開始剝落,那張麵孔不斷地龜裂,他瘋狂地想要調動更多的力量,遏製他存在的模糊,但是那個真正的他已經打破了枷鎖。
就像這無儘歲月中,在那沉眠的最深處。
就是因為那個意誌的存在,才遏製了那片災厄在這新世界中的蘇醒,一直到他徹底沉眠前的那一刻,這終焉的威脅一直都被他遏製在那無序最深的角落。
林恩燒儘了那全部的火。
目眥欲裂,賭上了自己全部的一切,賭上了自己的整個過去,踏過那無窮的黑暗,向著他斬下了他這輩子最後一刀。
以整個曆史為代價!
以無數因果為柴薪!
他的眼混合著淚與火,那些渾濁的東西也在他斬下的那一刻,化作了無數的灰燼。
那一刀。
是否……代表著黎明。
嗡————
當那火焰衝破那黑夜的枷鎖,當林恩的帶著那個黑袍的身影,從那災厄中墜落在那黑夜城最後的廢土時,整個時光都仿佛靜默。
祂的胸腔被那燃燒的刀貫穿在了那破碎的王庭,他的瞳孔放大著,就像是沒有想到,這一切會是這樣的一個結局。
林恩的手緊握著那把刀。
他身軀搖晃,目光中燃燒著淚。
火焰燒穿了他的臉頰,燒穿了他的過去,他為此所犧牲的代價,已是太大太大。
“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
那個黑袍的身影被釘在那王座之前,他倚靠著牆壁,抬著頭,瞳孔不斷地渙散。
“失去了一切……隻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夢……這一切又可曾值得……就算你能換來永恒,那等待著你的……也是一個殘酷的命運……”
那無數的黑氣從他的身上飄零儘散。
他慢慢地垂下了頭顱。
而林恩也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他的火焰一瞬間幾乎熄滅,燃儘了那最後一絲的餘力,恍惚地向後傾倒而去。
轟——
他重重地倒在了地上,瞳孔倒映著那依然橫貫在他們頭頂的黑,他的全身已凋零殆儘。
慢慢的,好多東西都似乎已經開始變得模糊了。
一點點地。
從他的記憶中消散。
可是終於。
就在那瀕臨的恍惚中,一隻有力的手,將他從地上攙扶而起。
他彌留地半睜開眼時,他看到了那個模糊的身影,他的眼中帶著一絲欣慰,那是很多過去的印象中他見過的那種眼神,他一直活在那些獄卒口口相傳的傳說中,他活在畫家曾所藏起來那些記憶中,他活在那個古老的舊世界,他放飛了……那一隻隻翱翔的渡鴉。
“咳……”
當林恩喘息地強行從彌留中醒轉的時。
他看到了那個靠坐在他對麵的身影,看到了那張和他一模一樣的臉,他的胸腔依然留著那被洞穿的痕跡,可是他臉上的表情卻仿佛能夠帶給他溫暖。
那不是像那位神王般麻木而平靜地眼,也不是如他那般的年輕而放肆,那是一種平和,也是一種溫柔。
“第一次見麵……”
他聽到了他的話。
就像是那飛鳥的長鳴。
“抱歉……給你們和後世,添了這麼多的麻煩……”
……
……
那是林恩第一次見到他,或許也將是最後一次。
他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他能夠與那位紫羅蘭的大君真正的見麵,這般麵對麵對的見著自己的本體。
而這一刻他也終於敢承認,麵前的這個他。
就是他的本尊。
隻是從曆史的某一刻開始,他這隻渡鴉有了自己的心,有了自己的意誌,也有了自己的人生軌跡,但在很多骨子裡麵的東西是沒有辦法改變的,你源於他,也繼承於他,所以你才會拚命的反抗,拚命地執著。
“其實能見到你,我就已經很高興了,這是我自己的錯誤,我入主了沉眠者才繼而導致了這所有事情的不可調和……”
那個身影深吸了一口氣道。
“而能有這麼一刻的清明,我其實便已知足。”
林恩不停地咳嗽著,意誌在那失卻與燃燒中,幾若凋零。
但就算是這一刻。
他依然低垂著頭,沒有說話。
隻是仿佛是某種很久以前的某種念頭,隻是一直沒來得及實現,他顫動地抬起那傷痕累累的手指,從懷裡摸出了也不知道從哪兒珍藏下來的半個煙盒。
“給……藍星的……”
他傷痕累累地向著那個身影伸出了手。
“我以前……一直在想……我要是真能見到那個勞什子大君……那我高低要給他……咳……給他敬根煙……我抽死他我……”
那個聲音仿佛也是一怔,看著這個傷痕累累的少年遞過來的煙,聽著那些話。
他笑了出來,笑的前仰後合,癱靠在那破碎的牆壁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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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借你個火,你不介意吧?”
他接過,從他燃燒的腿上借了個火。
“啐……”
林恩鄙夷地想吐個口水,熄滅掉自己的火,但換來的是一陣又一陣劇烈地痛苦的咳嗽。
而在那個身影用他的火點了那根煙,放在他嘴角時,兩個一模一樣的男人相視了一眼,然後全都止不住地悲嗆地笑了出來,不停地咳嗽,又像是對彼此的相逢和經曆而感到好笑,笑他們的經曆,笑他們的這荒誕的一生。
而笑過之後,便是寂靜。
他們都知道,這一根煙的時間之後,便將是永恒的道彆。
“接下來的路,還是得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