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玉何等聰慧,看在眼裡早已知道自己這位媽媽動了怎樣的念頭,她趕忙故作慌亂的衝程煜施了一禮,道:“奴家怎受的程大官人如此厚待,大官人休要折煞了小女子。大官人尚未婚娶,若是讓人知道你在一個勾欄女子身上使了這麼多銀子,怕是對大官人的聲譽也不好。”
“我本就是個浪蕩少爺,塔城誰不知我每日下值之後,不是在酒樓飲酒宴客,便是在勾欄聽曲?哪有那麼多的聲譽可言。我就是覺得因為我辦案的緣故牽扯出這麼大的一攤子破事,尤其是讓翠玉姑娘流離失所,心中好生愧疚,正好辦案也去過那何宅,知道那裡頭隻要稍稍修葺一番,不用三五日便可開門營業。翠玉姑娘早些開茶圍,老趙和老林也才有地方去麼。他們二人,可都是對翠玉姑娘念念不忘,尤其是老林,今日還在同我絮叨翠玉姑娘從沒有留茶於他……”
饒是翠玉本就是個以此為生的女子,聽到程煜這話,也不禁微微有些麵紅耳熱。
而曲如雲卻覺得好生奇怪,老趙嘛,剛才也聽程煜喊過了,知道說的是營兵副守備趙半甯,可這老林又是誰?關鍵是能跟趙半甯相提並論,必然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可是,城中哪個有頭有臉的姓林呢?
“程大官人,還望指教這林大官人是何身份?”曲如雲不懂就問,是個很謙虛好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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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煜壓低了聲音,湊到曲如雲耳畔,道:“錦衣衛總旗費林,那個老杆子又好色又貪杯卻又特彆要臉,所以出來逛青樓勾欄,總是化名木二哥。這木二也即二木也,是以我一直喊他老林。不過今後若是雲媽媽有機會見到那個老杆子,可千萬不要揭穿他啊。”
曲如雲一愣,隨即掩口輕笑了起來,看待程煜的目光之中,又多了幾分敬畏。敢這麼不把一個錦衣衛總旗當回事的捕頭,還真是聞所未聞呢。但想到他管從五品的趙副守也是一口一個老趙,似乎也就不足為奇了。
不過此刻曲如雲也算是知道了,程煜絕對沒有替翠玉贖身的意思,心裡踏實了許多,再聽到趙半甯和費林這兩個在塔城地麵上跺跺腳地麵都要顫三顫的人物,竟然都是翠玉的座上賓,心裡更是欣喜的不得了。
“翠玉這孩子也是眼窩子淺裝不下什麼東西,對程大官人來說,一個院子又算得了什麼,他願意贈與你,那是你的福氣。傻孩子,還不趕緊謝謝程大官人的美意?”
這就算是幫著翠玉收下了何宅的院子,翠玉也便對程煜施了個全禮,口中自然也是千恩萬謝。
“我雖然已經同牙人交付了銀錢,但契訖還需到官府辦個手續,等手續一並齊了,房契地契什麼的,再等新的翠玉小館開張了,我會差人送到翠玉姑娘手中。就算是恭賀翠玉姑娘喬遷之喜吧。”
意思很簡單,你們抓緊修葺捯飭,什麼時候能拿到房契地契,取決於你們教坊司幫翠玉裝修的速度。這方麵教坊司有專長,速度肯定沒問題,但若是程煜不說這些話,曲如雲必然不會賣力辦事,保不齊還要拖著找翠玉出些銀錢,畢竟這院子將來是翠玉的私產,那些裝修什麼的,也就都歸了翠玉了。
可程煜這麼一說,曲如雲就要掂量掂量了,房契地契沒到手,那院子就不屬於他們,哪怕官府的手續已經走完了,可程煜本就是官府的人,房契地契還在他手裡,他想更變回來那還不是手拿把掐的事情?
曲如雲也知道程煜是什麼意思,當即笑得跟程煜親丈母娘似的,四十歲的女人了,還往程煜身上膩乎,將自己那對豐乳不停地在程煜身上蹭來蹭去,幾乎是撒著嬌一般的說:“程大官人儘可放心,這修葺整治我們教坊司最是擅長,這翠玉小館何時能重新開張,那可是要看翠玉她們什麼時候能回舊院子拿回她們的東西。”
“短則二三日,長不過三五日,肯定不會耽誤翠玉的事情。翠玉姑娘她們這幾日要不要我在雲來客棧安排一下?”
曲如雲聞言大喜,她把這當成是程煜的承諾,有了這句話,那些凶神惡煞的營兵就再也不會把他們擋在門外了。
“不用不用,教坊司雖然不是什麼大的衙門,但卻也不會短了幾位姑娘的吃住。”
“那便如此,我還要去找老趙問問情況。雲媽媽,等新的翠玉小館重開,我要吃你親手倒的酒。”
曲如雲滿麵笑靨,順杆爬的說:“那是一定的,婦人還要陪程大官人好好吃幾杯呢。”
程煜笑了笑,他當然聽得出曲如雲話裡的意思,心道我卻是無福消受你的敬酒了,不出意外再有個把兩個時辰,我就回到現實世界中了,也不知到時候這虛擬空間裡的一切是否還會繼續下去,若是這方世界依舊存在,就由這裡的那個程煜吃你的酒吧。也不知那個程煜對你這種徐娘半老的中年熟婦會不會有性趣。
繼續往巷子深處走去,門口的營兵看到他,雖然有些意外這麼晚他怎麼還會過來,但還是立刻腆著笑臉迎下了台階。
“哎喲,程頭兒,這麼晚還沒休息呢?”
程煜擺擺手,說:“你們頭兒那個夯貨辦事,我總有些不放心,他還在地底下呢?”
兩個營兵嘻嘻笑著,說:“換我們把總下去了,剛才教坊司的人過來,嚷嚷的叫人頭疼,頭兒也不得已從下邊上來應付了一番。這不才打發走?剛才頭兒還在裡頭罵罵咧咧的呢,聲音大的我們外頭都能聽見。剛消停。”
程煜咧嘴一笑,邁步走上台階,進了翠玉小館的門。
身後,巷子某處陰影之中,一個青衣小廝轉身迅速離去,回到教坊司的隊伍當中,湊到曲如雲的耳旁,把翠玉小館門口所見所聞如實講述了一邊。曲如雲這才徹底確認,程煜不止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在她麵前胡亂攀扯趙半甯的關係,而是與他關係真的極好。那兩個營兵對他竟然點頭哈腰的曲意奉承不說,他當著營兵的麵竟然還稱趙半甯為夯貨,這交情自不需多懷疑。
“我正說著你呢,你竟然來了。也不說給老子帶點兒吃喝。”看到程煜,趙半甯有些意外,笑著罵到。
“你個夯貨,除了吃就隻曉得喝,你們這塊六十多個人,我隻帶你一個人其他人不要罵死我啊?”
趙半甯很是鬱悶,院子裡不多的幾個營兵也是嘻嘻哈哈笑得東倒西歪,他們很是願意看到程煜懟趙半甯。
“在洞底下呆了許久,悶得一比,正好你來了,陪老子出去走走。”趙半甯眼珠子一轉,也想到了避開手底下這幫營兵去喝點酒的辦法,就想著拉程煜離開。
程煜橫豎無所謂,就跟著趙半甯又離開了勾欄小巷。
找了個酒館,此時夜深,酒館裡也早沒了人,若非還在等著那些煙花場所散場後的生意,酒館怕是早就打烊關門了。
看到程煜和趙半甯進來,夥計和掌櫃的都很是客氣,把凳子擦了又擦,讓二人坐下。
“掌櫃的,你打發個人,去一趟錦衣衛的衛所,就說找費總旗,讓他來你這店裡吃酒。”剛坐下,程煜就讓人去請費林,夥計識得程煜,知道程煜出手闊綽,絕不會讓他白跑,答應了一聲一溜兒小跑就出了店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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