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費力地爬上窗台，半個身子已經探了出去，正準備縮腿往下跳。
就在這時，洗手間的門被輕輕推開了。趙大雷站在門口，看著張老板那撅著屁股、狼狽不堪的姿勢，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提高音量喊道：“張老板？你這是……在乾嘛呢？需要幫忙嗎？”
張老板做賊心虛，被這突然的喊聲嚇得魂飛魄散，哪裡還顧得上回答？他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快跑！不能被抓住！
“我……我看看風景！”他倉促地喊了一聲，也顧不上窗外是什麼情況了，兩腿一縮，閉著眼就往外跳了下去。
“哎喲！”
“哢嚓！嘩啦！”
幾聲異響幾乎同時傳來。先是張老板落地的悶哼和痛呼，緊接著是什麼東西被壓斷、碎裂的聲音。
趙大雷走到窗邊，探頭望去。隻見張老板摔在一個裝飾用的石台上，齜牙咧嘴地揉著屁股和腿。而在他身旁，一盆原本造型優美、枝葉繁茂的盆栽被砸得稀爛，花盆碎裂，泥土和殘枝敗葉灑了一地。借著洗手間窗戶透出的燈光和遠處廊下的燈籠光，依稀能看到那植物寬大厚實的葉片和隱約的花箭——似乎是一盆品相極佳的蘭花。
“嘖嘖……”趙大雷搖了搖頭，語氣帶著幾分無奈，“張老板，你這看風景的方式……有點費錢啊。”
這時，聽到動靜的農莊保安和值班經理已經快步跑了過來，手電筒的光束晃動著。
“怎麼回事？”
“誰在那裡？”
“天哪！這……這是‘綠雲冠’，這可是老板比較寶貝的那盆君子蘭！”經理一眼就認出了那盆被摧殘的植物，聲音都變調了，臉色瞬間鐵青。
保安立刻上前，不由分說地將還坐在地上發懵的張老板架了起來。
張老板徹底傻眼了，看著地上那堆“植物屍體”，又看看凶神惡煞的保安和臉色難看的經理，腸子都悔青了。
趙大雷從洗手間走了出來，對經理點了點頭，解釋道：“經理，這位是我們‘荷風’包間的客人，張先生。他可能……喝多了點，不小心從洗手間窗戶翻了出來，摔了一跤，好像……壓壞了你們的花。”
他給了張老板一個“台階”，但事實擺在眼前，這台階有跟沒有差不多。
經理深吸一口氣，勉強壓住怒火，先對趙大雷客氣地點點頭：“原來是包間的客人。不過，這盆君子蘭是我們農莊的鎮園之寶之一，品種稀有，養護了多年才養成這般品相，市場估價至少在十萬元以上。這位先生損壞了它，必須照價賠償。”
他轉向麵如土色的張老板，語氣嚴肅：“先生，請先跟我們回包間吧。關於這盆花的賠償事宜，以及您今晚的消費，我們需要一並結算清楚。”
“十……十萬？”張老板腿一軟，要不是保安架著，又要癱倒在地。杯子兩萬四，花十萬……他感覺自己的心臟已經停跳了。
趙大雷上前，看似好意地扶住他另一邊胳膊，低聲“安慰”道：“張老板，彆慌，先回去再說。跑是跑不掉了，好好商量吧。”
張老板欲哭無淚，像一攤爛泥一樣被趙大雷和保安“攙扶”著，回到了那個讓他噩夢連連的“荷風”包間。
包間裡，蘇靜靜早已回來，正優雅地小口品著茶，仿佛什麼都不知道。蘇寧寧和那幾個兄弟則看著被架回來的、狼狽不堪的張老板，都是一臉愕然。
經理示意保安鬆開張老板，自己則走到主位，示意服務員：“把張先生今晚的消費明細，以及物品損壞賠償清單，一並拿過來，請張先生過目結賬。”
很快，兩張長長的清單送到了張老板麵前。
消費明細：包間費8888，普洱茶1688，野生鬆茸4999，各類菜品酒水……零零總總加起來，共計158，000元。
損壞賠償：青花瓷杯一隻，24，688元；極品君子蘭“綠雲冠”一盆，100，000元。合計124，688元。
總計：282，688元。
經理拿著計算器，語氣平淡卻不容置疑：“張先生，消費加賠償，總計二十八萬兩千六百八十八元。您是包間的客人，我們給您抹掉零頭，您需要支付二十八萬元整。請問是現金、刷卡，還是其他支付方式？”
“二……二十八……萬……”張老板喃喃地重複著這個數字，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身體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他哆嗦著嘴唇，看向經理，又看看他那幫“兄弟”，最後把目光投向蘇靜靜和趙大雷，臉上擠出比哭還難看的哀求笑容：“經……經理……各位兄弟……蘇小姐……趙大哥……這……這錢……我……我一時間實在拿不出這麼多啊……”
他猛地轉向他那幾個兄弟，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聲音帶著哭腔：“兄弟們！今天這頓飯，本來是高高興興聚一聚！可……可這意外……這錢已經遠遠超出我的支付能力了，咱們兄弟一場，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要不……這錢，咱們大家夥一起平攤一下？就當幫哥哥我渡過這個難關，以後哥哥我一定記得大家的好！”
他這番“真情告白”說完，滿懷期待地看著他的兄弟們。
然而，回應他的是一張張迅速冷下來、甚至帶著厭惡和憤怒的臉。
那個黃毛兄弟最先炸了，猛地一拍桌子站起來，指著張老板的鼻子破口大罵：“張德彪，我草你大爺！你他媽沒錢還裝什麼大尾巴狼？又是寶馬又是金表，吹自己賺四百萬，點菜的時候裝得跟特麼世界首富似的，現在出事了，想讓我們給你擦屁股？做夢！”
“就是！自己惹的禍自己背！”
“平攤？憑什麼？菜是你讓隨便點的，酒是你兄弟黃毛點的最貴的，杯子是你摔的，花是你跳窗壓壞的，關我們屁事！”
“還兄弟？有難同當？有福的時候你怎麼沒想著多分我們點？”
“沒錢？沒錢把你那寶馬x5押這兒啊！”
眾人七嘴八舌，紛紛翻臉，劃清界限。之前還稱兄道弟、阿諛奉承的場景蕩然無存，隻剩下赤裸裸的指責和撇清關係。
張老板看著這一張張冷漠甚至幸災樂禍的臉，心徹底涼了，也慌了。他求助地看向經理，又看看蘇靜靜和趙大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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