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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阿瀅”,險些把虞瀅的魂都給嚇出來了。
伏危為何會知道她的名字
她可以非常確定,在她成為陳六娘這半個月以來,她從未向任何人透露過她還有彆的名字。
虞瀅心下極其混亂。
若換作彆的事,她或許還能做到鎮定自若,可這聲“阿瀅”,是隔了一世,隔了一個時空的稱呼。
或許,除了她自己,沒有一個人知道她不是什麼陳六娘,而是虞瀅。
一個來自異世的魂魄。
不是誰都可以接受借屍還魂的。
她的頭更沉,也隱隱泛著疼痛。
明明是過去了幾息,卻好似過去了許久,她依舊震驚,隻是理智讓她鎮定了下來。
佯裝出疑惑之色“侯爺是在喚奴婢”
可她的神色落入對麵男人的眼裡,她的眉梢抑製不住地顫抖抽動了兩下,呼吸也不由的重了許多,哪哪都是破綻。
伏危抬手理了理寬袖,原在輪軸上的手,卻搭在了自己腿上,淡淡開口“入室說話。”
虞瀅暗暗壓下自己的震驚,走到了伏危的身後,把素輿換了個方向,往他主的屋子推去。
客棧的客房皆有門檻,隻有伏危住的那間是沒有的,地上有一條很新的痕跡,顯然門檻是因伏危要入住才拆的。
把人推入了屋中,轉身闔上房門時,伏危已經自行到了桌前。
經過大半宿,屋中的血腥味幾乎已經散去,但若仔細聞,還能聞到若有若無血腥氣。
虞瀅上前,給他斟了一杯茶水。
茶水這些東西,都是竹七經手,倒不怕有問題。
伏危接過了茶盞,淡淡道“坐下。”
虞瀅“奴婢不敢。”
伏危掀起眼簾看了她一眼。
她不敢
夢中的女子,膽子可沒這麼小。
他確定了,她便是出現在他夢中的那個女子,隻是為何夢裡的人會成了真的,還成了另一副模樣
夢裡的自己被這女子吸引,深愛。
他想知道,在夢外,他是否也會被這麼一個匪夷所思的女子所吸引。
“坐下。”他複而重複了一遍。
虞瀅默了兩息,還是識時務地在對麵坐了下來。
身居高位的人,可不與你客套。
伏危“自己倒茶。”
虞瀅默了一瞬,還是順著他的意思倒茶,正好口乾舌燥,也就抿了一口,才謹慎地放下杯盞。
低眸垂目,那姿態說不出的溫順。
伏危“往後,你便是我的隨行醫女。”
不是妾室。
虞瀅心下暗自鬆了一口氣。
“奴婢聽從侯爺差遣。”
伏危似乎為了證實他所言屬實,略一捋袖,把手腕露了出來,放置桌麵上“把脈。”
虞瀅不知伏危為什麼喚了一聲“
阿瀅”之後,如今又裝作一副什麼都沒喊過的模樣,似乎全然不在意那聲“阿瀅”會給她帶來了多大的衝擊。
她抬手,望著男人的手腕遲疑了一下,但還是把指腹搭在了他的脈搏上。
靜默了片刻,眼底有些許的驚詫,稍稍抬眼望向麵色平靜冷清的伏危,對上他的目光後,又垂了下來。
臉上那麼平靜,為什麼這脈搏會跳得這麼快
但不過幾息,這脈搏又趨於平緩,好似方才隻是她的錯覺一樣。
她就當作什麼都不知道吧。
虞瀅把了兩隻手的脈搏後,心裡雖然也有一些想法,可還得觀察其他的症狀。
坐診習慣使然,下意識地開了口“侯爺可方便把舌伸出來給奴婢瞧一瞧”
說著的時候,抬眼與那樣貌俊美得不食人間煙火的伏危,說到瞧字的時候,險些咬了自己的舌尖。
忽然有那麼一瞬間,她竟覺得讓他做這動作,像是褻瀆了他一樣。
伏危似乎也頓了頓,但下一瞬還是略一張開了薄唇,並未把舌頭伸出來。
自然,虞瀅也不敢再造次,隻好低下頭,稍微靠近了些,以便觀察舌苔的情況。
瞧了一會,總算瞧清楚了,但目光不經意看到了上下滾動了一下的喉結,稍一抬視線,便對上了那黑得深沉的眼神。
不知是哪來的錯覺,這眼神像是夜裡的深海,隻是海麵看著平靜,但實則卻是暗藏洶湧,把她這葉孤舟困在海中央,好似小舟一動,便會被這大海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