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白光閃過,一幅靜謐美好到宛如夢中的畫卷展現在了二人眼前。
這是一個春日的午後,又或者是盛夏的清晨,時光正好,微風不燥。
明亮的天光自雲朵的縫隙中撒下,在空氣中因丁達爾效應形成細小的光柱,白發的少女身著簡單的連衣裙,躺在一望無際的翠綠草地上。
她笑得肆意,不知憂愁為何物,她微眯著眼,試圖看到高空中懸掛著的,為這個世界帶來光明的太陽,她用肌膚觸碰大地,感受著草葉劃過身體時的些微刺痛,鼻尖縈繞著草木的芬芳,那是生活的味道。
“喔…這裡應該是所有回憶中最美好的部分了。多麼無憂無慮的時光啊,天上是薄薄的雲,陽光將一切染成碎金色。歌聲裡,就算是含羞的花兒也會一同起舞。
這裡就是絲柯克的故鄉。小時候的絲柯克生活在這裡,她對一切都充滿好奇,時常逃學去各個地方玩耍。
海底深處的寶藏,遙遠星空的秘密,還有商船上那些打扮奇怪的大人…對,商船。那是一切的轉折。”
小仙靈的話在說到商船的一瞬間戛然而止,這對她來說,並不是美好的回憶。
薩菲爾秀眉微蹙:“商船…如果隻是單純的商業活動,並不會導致災禍,甚至,商業活動本身其實是有助於經濟發展的。
除非那是一幫打著商人名號,實施劫掠的匪徒。征服、殖民…或者乾脆就是滅絕行動。在星際層麵,這樣的行為十分正常。”
小仙靈點頭:“事實與你猜測的差不多。那天,一艘飛船降落這裡。下船的人麵帶笑容,說自己來自一顆鄰近的星球,想要進行友好的貿易。
絲柯克的爸爸媽媽、叔叔伯伯…大家親切地招待了遠方的客人,並允許他們在星球上自由探索,一時間賓主儘歡。
當時,誰都沒有預料到之後發生的事。數個月後,來曆不明的軍隊突然抵達,沉默地覆滅了星球上的一切。”
“先頭部隊,調查實力,實施清洗…很傳統的侵略手段。”薩菲爾對此倒是沒什麼波瀾,見得太多了。
熒有些好奇地詢問:“類似的事你也做過?”
薩菲爾翻了一個白眼:“想什麼呢?無論是神域還是冥河,殖民策略都不包括徹底滅殺這個選項。我們一般會選擇奴役和教化。”
“感覺並沒有好到哪裡去。”熒撇撇嘴,果然侵略者都是麵目可憎的,薩菲爾這家夥也不是好人。嗯…她好像從沒說過自己是好人?
薩菲爾攤手:“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有句老話叫做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就算是同一顆星球上的不同人種都存在著不可調和的矛盾,更何況是不同星球乃至不同星係的人?
勢力想要擴張需要資源,這是最基本的擴展,當戰爭上升到神戰,戰爭的本質就會從侵略戰爭上升到宗教戰爭,這才是最慘烈的。
資源可以談判,可以劃分,無論是土地石油礦產還是其他,隻要是客觀存在的,就可以等量劃分為價值,那就是可以用錢解決的,這些都隻是小事。
而宗教戰爭就是徹底的不死不休,形成了固定世界觀,有了自己信仰的人一個都不能留,要全部殺死,銷毀所有卷宗,斷絕信仰,留下還沒有形成成熟世界觀的孩子,從小孩子開始培養,教化他們,發展信徒…
這是個漫長的過程,伴隨著血腥與罪惡。”
“這麼說,你手上可沾染了不少無辜者的鮮血呢。”熒幽幽開口。
誰知,薩菲爾居然搖頭:“你搞錯了,我從未參與過這種事情。”
“你不是神域之主嗎?這些事沒有你的授意,他們會去做嗎?”熒表示不信,小仙靈也目光灼灼盯著薩菲爾,如果這是真的,那麼薩菲爾與毀滅了絲柯克家鄉的人區彆還真不大。
薩菲爾接著搖頭:“首先,這種事從始至終都不在我的任務之中,我生來就因為血統問題被打入了最低等的炮灰營,炮灰懂吧?拿去送死的那種。
我第一次上戰場就是直麵冥河作戰部隊,那裡也是我一步一步向上攀登的戰場。在那裡,我結識了第一位熾天使烏列,在他的幫助下,我得到了以戰功換取地位的資格。
後來,也是經過烏列的引薦,我漸漸結識其他人,然後坐上了我的母親生前所在的位置,成為了一名執法者,也就是告死天使。
從始至終,我麵對的不是惡魔就是天使,根本沒有見到普通人的機會。直到推翻了神域舊統治者,自己登上那個位置,我都沒有真正的見過其餘的種族。
而信徒的擴張行為,並不需要神域自己出手,我們是有附屬星域的,那些種族會自發地征服其餘星係完成擴張,並不需要經過我的首肯或者允許,事實上,我也掌控不了他們的擴張行為。
這是對我有利的我不得不承認,所以我也沒有理由去命令他們停止,你說的沒錯,在侵略這件事上,作為統治者,的確是有責任的,畢竟是既得利益者,但對於在那個位置上坐著的人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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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征服者的生命,比草芥都要低賤,絲柯克經曆的,大概率就是一場這樣的侵略,我說句不好聽的,她的悲慘命運,或許根本就沒有引起那些身居高位者的注意,或者說,他們甚至對此一無所知。”
薩菲爾的話說完,在場的人沉默了,無論是熒還是小仙靈,她們都說不出一句話。
太殘酷,也太可笑了,折磨了一個人一生的噩夢,居然是如此不值一提,甚至可以被輕描淡寫揭過的,微不足道的小事。
這下熒都聽不下去了,她目光幽深地看著薩菲爾:“所以,你會對此無動於衷嗎?”
感受到黃毛丫頭語氣中的情緒,薩菲爾輕笑一聲:“怎麼?在你看來,我是這樣的人?”
“我從未真正看透過你,所以,我不確定。”關係好,不代表了解,熒一直都不覺得自己真的懂薩菲爾,她隻是覺得薩菲爾很關照她,打心底裡願意與她親近。
如果對方如此冷血無情,熒覺得,自己真的有必要好好審視一下二人之間的關係了。
薩菲爾長歎一口氣,俯下身,隨手撥弄了一下緩緩流淌的河水:“知道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嗎?如果我安心當自己的神域之主,沒人可以殺死我,但,我還是經曆多次輪回,來到了這裡。
就是因為我雖然推翻了舊統治,試圖重建神域的秩序,但並未能夠在根本上改變神域的本質。所以,我開始大刀闊斧地進行改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