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蒙拍了拍手，道“我要去吃飯了，再見！”
她回去的時候，看見了剛才飛走的那隻大鳥正在往回飛，嘴裡銜著蟲子，大概是拿來喂食三隻小鳥的。
顧蒙眯著眼睛，被陽光曬得有些恍神。
等她回去的時候，其他人飯都要吃完了，正坐在屋子裡說話。
看見顧蒙回來，孫敏問道“顧蒙，你剛才去哪了？我們飯都吃完了。”
顧蒙唔了一聲，道“我出去走了一圈。”
“誒，你這孩子回來了啊……你餓了吧，我去叫我家男人再給你炒兩個菜！”
燕李媳婦看見她，急忙招呼她，然後轉身去廚房，打算讓燕李再炒兩個菜出來。
顧蒙坐到椅子上，許心茹一屁股在她身邊坐下，小聲問道“顧蒙，你剛才乾什麼去了？”
她可不覺顧蒙會是那種沒事就出去出去閒逛的人，她這人懶得很，一般來說，縮在哪裡就不願意動彈來著。
顧蒙說“看到了兩隻漂亮的鳥兒，忍不住多看了一會兒。”
“漂亮的鳥兒？”
“嗯。”
燕李媳婦進屋來就聽見這句話，聞言就笑，道“要說鳥兒，我們燕子村還真的多，不止是燕子，其他各種鳥類都挺多的，許多都叫不出名來，但是挺漂亮的。”
這一點，顧蒙倒是讚同的。剛才一路上，她的確看見了不少的鳥，有拖著長長的漂亮尾翼的，也有毛絨絨的一團的，倒是品種繁多。
聽到這裡，其他人倒是有些感興趣了，忍不住問道“你們這裡怎麼會有這麼多鳥啊？”
燕李媳婦搖頭，道“這倒是不知道，反正從很久以前這裡就有很多鳥了，尤其是燕子最多。我們這裡，家家戶戶的房簷底下，基本上都有燕子窩。”
吃完飯之後，已經是下午了，大家坐在家裡也無聊，三三兩兩相約著，打算在這周圍逛逛。
燕子村是個很漂亮的地方，就像燕李媳婦所說的一樣，這裡有很多的鳥，你走到哪裡都能看見各種小鳥的身影，尤其是燕子，拖著剪刀似的尾巴從天空中飛過，有的小鳥就站在牆頭上，歪著腦袋看著他們，那樣子可萌可萌的。
許心茹忍不住道“這裡的鳥真的好多啊。”
“……差一點，快戳，戳！”
他們走到一戶人家的時候，顧蒙聽到了吵嚷的聲音，她扭頭看去，便看見有幾個孩子站在樓房底下，正拿著竹竿子戳著角落裡的那個燕子窩。
燕子最喜歡在人屋子底下做窩，它們用泥土做窩，做出來的窩堅實而好看，至少堅實得足以支撐它們燕子一家。
但是對於它們來說，這樣堅實的窩，卻擋不住孩子們拿著的竹竿隨手一戳。
窩裡有破殼沒多久的小燕子滾落了下來，直接摔在了地上，小小的燕子，連毛都沒長出來，就連身體都還是粉紅色的。
有燕子的叫聲傳來，那聲音帶著痛苦與悲切。
顧蒙抬起頭，看見有兩隻燕子正在空中盤旋，不斷的在空中飛著，不願意離開。
小孩們看見了，就拿著竹竿去打它們，更引得兩隻燕子忍不住叫。
看到這一幕，許心茹頓時有些生氣，道“這些孩子怎麼回事，怎麼能拿杆子去戳燕子的窩呢？”
顧蒙沒說話，這家人的門沒關，她直接就走了進去，然後伸手把地上已經死去的小燕子捧在了手裡，然後扭頭看著那些孩子。
“……你們毀了燕子的窩，還殺了燕子的孩子，你們就不怕它們來找你們報仇嗎？”她語氣平靜的說，臉上還是一如既往的麵無表情。
拿著竹竿的小孩嘻嘻哈哈的笑道“你騙我們，鳥兒才不會報仇了，我才不會信你了，你們大人最會騙孩子了。”
聞言，顧蒙隻是微微笑了一下，轉身離開了這裡。
小孩子們大概隻是覺得戳著好玩，可是他們卻不知道，鳥兒也是懂得怨恨憤怒的。
她可沒有騙人，燕子是真的會□□的哦。
……
顧蒙把死去的小燕子埋在了油菜花田裡，有風吹過來，將一大片油菜花吹了起來，有金黃色的花瓣隨著風被卷起來，紛紛揚揚的落在地上。
顧蒙伸出手去，抓住了一朵金黃色的花瓣。
此時天邊已經暗了下去，倦鳥歸巢，能看見一隻隻小鳥從遠方飛來。
有兩隻失去了孩子的燕子還在天空中盤旋，顧蒙看見，在它們身上有股怨氣散發了出來。
它們在憤怒，在埋怨，也在悲切。
許心茹看著在她們頭頂上悲鳴不斷的兩隻燕子，有些於心不忍，問道“顧蒙，這是那兩隻失去了孩子的燕子嗎？”
顧蒙嗯了一聲。
得到了確定的答案，許心茹頓時有些沉默起來，心裡有些難受。
定定的看了那兩隻小鳥一眼，顧蒙又扭頭看向不遠處的大山，半晌她開口說道:“我們回去吧。”
許心茹立刻嗯了一聲。
……
回到燕李家，許心茹跟大家說了她們兩所遇到的事情，說著心裡都覺得有些難受。
她說“你們是沒聽到那兩隻燕子的叫聲，聽得人可難受了。”
有心軟的女孩子說道“這些孩子也實在是太過分了，”
聞言，有個男同學不以為意的說道“捅燕子窩啊，我小時候也乾過的。小孩子嘛，不懂事，都喜歡這麼乾，實際上根本沒什麼壞心。”
從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來，他並不覺得自己把燕子窩捅了有什麼不對。準確來說，他是並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
是啊，不過是捅了一個鳥窩而已，天底下有多少孩子年少無知的時候沒捅過鳥窩的？
可是對於那些鳥兒來說，鳥窩是它們的家，鳥窩被捅了，也就代表著它們的家沒了。
而且很多時候，鳥窩裡還有它們的孩子，就因為鳥窩被捅了，直接從鳥窩裡摔了出來，就這麼摔死了。
顧蒙沒說話，隻是坐在椅子上看著天空，夜色已經降臨了下來，天空之中基本看不見什麼鳥兒的蹤影了。
“起風了……”她說。
小石子是村子裡的孩子王，他今年八歲了，平時帶著一群小尾巴抓雞摸狗的，一點都耐不住寂寞，也是讓大人們十分頭疼的一個孩子。
他家房簷底下有燕子飛來在底下做了窩，據他媽媽所說，燕子回到人家來做窩，那就代表那戶人家會走好運，因此有燕子在家裡做窩，村裡的人的態度都是很歡迎的。
不過，小石子並不喜歡這些燕子，因為它們每天一大早的就開始在外邊嘰嘰喳喳的叫，吵死人了。
所以，在這一天，他就約著小夥伴們，拿著家裡的竹竿子，把這個燕子窩給捅了。
兩隻燕子已經有了小燕子，小燕子的顏色還是粉色的，上邊帶著細細的絨毛，大概才剛破殼沒多久。
“……燕子怎麼可能找我們報仇，大人都是騙子！”小石子心裡這麼想著，對於自己的舉動十分得意。
讓你們一天到晚吵我睡覺，現在窩沒了吧！
晚上的時候他父母回來看到地上碎開的燕子窩，心裡有些氣。但是這隻是毀了燕子的窩而已，他們念了兩句，也就沒放在心上。
第二天，小石子的媽媽去叫他起床，她這孩子一天最喜歡；賴床了，不到日曬三竿絕對不起床的。
“小石子，起床了啊，太陽都要曬屁股了！”小石子的媽媽一把把他的被子給掀開，伸手在他身上拍了兩把。
小石子揉著眼睛坐起來，道“媽，我手上好癢啊。”
一邊說，他還一邊忍不住伸手去撓手臂，看樣子他是真的覺得很癢了，指甲在手上抓出了一道道深深的紅痕來。
聞言，小石子的媽媽湊過去看了一眼，誒呦了一聲，伸手在他手上打了一下，道“彆撓了，你這會不會是過敏了啊？我等下帶你去你劉叔那裡看看，讓他給你開點過敏的藥。”
聽到劉叔，小石子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忍不住道“我不要打針，我不要打針！”
劉叔是他們村子裡的醫生，也是唯一的一個，他在村頭那裡開了一家診所，平時治些頭疼感冒的。不過若是大病，還是得送去醫院。
小孩子們都怕打針，所以他們也就最怕給他們打針的劉叔了。
小石子媽媽忍不住道“……你不是說自己是大孩子了嗎？大孩子怎麼能怕打針了？”
“……”
等吃完飯，小石子他媽不顧小石頭不情不願的表情，拉著他就去了村子的醫務室那裡。不過她倒是沒想到，醫務室這裡今天人竟然挺多的。
“你家芍藥生病了？”
“彆提了，不知道昨天碰了什麼，一大早起來就說手上背上癢的，我這不是帶她來找劉威看一下嘛，給她打一個消炎針算了。”
“誒，我家菲菲也是啊，昨晚就嚷著手癢，所以一大早我就帶著她過來了。你看看，這手被她自己撓成了什麼樣子，血都撓出來……”
說話的那人拉過身邊的那個小丫頭，伸手把她的手臂扯了過來，讓大家看看。
小姑娘皮膚白白嫩嫩的，因此手臂上的傷痕看上去就十分明顯了。一條條紅色的痕跡遍布在光裸的手臂上，看上去實在是有些恐怖。
小石子他媽媽湊了過去，喲了一聲，道“肯定是他們昨天不知道去哪兒玩，碰到了什麼東西，所以才會是這個樣子。”
說著，她扭頭瞪小石子，伸手就在孩子身上拍了一巴掌，問他“你們昨天去哪玩了，是不是去山上了？”
小石子連忙搖頭，把頭都搖成了個撥浪鼓，道“沒有啊，我們昨天就在村裡玩了，沒有上山去。”
“沒有，那你們有沒有碰什麼東西？不然怎麼可能大家都這樣啊？”他媽追問。
小石頭想了一下，道“可是我們沒有碰什麼東西啊。”
“誒喲，你們這些孩子，可真不讓人省心！”
大家說著，又湊到窗戶那裡去看，裡邊劉威正在給麵前的孩子檢查著身體。
這孩子也是身上發癢，忍不住伸手去撓，而且小姑娘愛美，還留了指甲，那長長的指甲，都把自己後背撓得稀巴爛了，看得他的父母心疼死了。
“劉威啊，瑩瑩這是怎麼了啊？是過敏嗎？”做母親的連忙追問。
劉威皺著眉頭，伸手在小孩子的背上還有手臂上的皮膚上摸了摸——手底下的肌膚並不算光滑細嫩，甚至有種粗糲的感覺，就像是有什麼東西藏在皮膚一樣，甚至有些紮手。
可是他定眼看去，卻是看不出什麼來，皮膚看上去並沒有什麼問題。
劉威問小姑娘“隻有手臂還有後背癢嗎？”
小姑娘怯生生的點頭，一邊點頭，一邊還是忍不住伸手去撓手臂，她的手臂上也被自己抓出了好幾條血痕了。
劉威皺眉思考了一下，站起身來道“可能是過敏，我拿點軟膏給她擦吧，應該能緩解一下症狀。”
皮膚發癢，這看上去的確很像是過敏的狀態，用點止癢的藥膏擦擦看看。
“如果擦了藥還是沒反應，那就去鎮上醫院皮膚科看看。”他一邊拿藥，一邊這麼說道。
他抬頭往外看去，發現村子裡有孩子的人家幾乎都來了，最小的孩子是五歲，都是會走路的年紀了。一問，大家症狀都差不多，都是後背手臂發癢，至於身體其他地方，目前似乎好像沒有什麼問題。
“這會不會是碰到什麼東西了，有些中毒了？”
劉威心裡嘀咕著，心裡卻又不怎麼肯定。他大學是學醫的，但是充其量隻能說是個赤腳醫生，隻能解決譬如感冒發燒這樣的小病。
所以，對於這些孩子身上的情況，他隻能先開了藥先讓這些孩子拿回去擦擦，如果沒有緩解的話，怕是就要送去醫院了。
因為他自己也不確定這到底是什麼問題了，不過村長裡的孩子幾乎都中招了，難道這皮膚病還會傳染？
如果真是這樣，那可就得更加小心了。
家長們拿了藥，準備回去給孩子洗個澡再給他們抹藥，診所裡邊頓時就空了。
這時候，一個人坐在了椅子上，開口說道“醫生，我身上好像有點過敏了，你幫我看看。”
劉威抬起頭來，原本以為是個孩子，沒想到這一次竟然是個大人，人高馬大的，模樣看上去十分陌生，應該是到他們村子裡來玩耍的城裡人。
“哪裡不舒服啊？”劉威問。
青年忍不住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後背，道“我覺得身上有點癢，尤其是手臂還有後背，很癢……”
聞言，劉威眼皮一跳，他下意識的問道“你說你手臂還有後背癢？”
青年點頭。
劉威皺眉，他忍不住有些懷疑起來這病是會傳染的了，而且不僅是孩子，就連大人也會傳染上？
他說“你撩開袖子我看看。”
青年依言而行，把袖子擼了起來，露出了自己的手臂來。
作為大人，他的克製力還是比較好的，沒像那些孩子一樣，使勁的在手臂上抓撓，但是手上也是被抓出了一條又一條的紅色痕跡。
而且劉威注意到，手臂裡側的肌膚是被抓撓得最厲害的，外側的肌膚看樣子情況要好得多。
和那些孩子的藥一樣，劉威還是拿了一隻外擦的藥給他，道“你拿支軟膏回去擦一擦，這軟膏是止癢防過敏的，洗完澡之後就擦。”
青年點了點頭，拿了軟膏就出去了。
“林海，怎麼樣？”等在外邊的同學開口問道。
林海晃了晃手裡的藥膏，道“應該是過敏，醫生給了我藥，讓我回去洗了澡擦。”
幾個人回到燕李家，孫敏隨口問了一句“怎麼樣了？”
林海還是那句回答“應該是過敏了。”
一邊說著，他忍不住伸手抓了抓自己的手臂。他小麥色的手臂上被他抓出了一條條的紅痕來，身上已經癢得他有些受不了了。
“不行了，我先去洗個澡！”林海說道，蹬蹬蹬的上了樓。
過敏麼？
顧蒙看了他的背影一眼，沒有說什麼。161小說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