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君遨疾言厲色,趙婉兮也沒有半點兒退縮,梗著脖子跟對方對抗。聽她竟然連廢後這樣的話都說的出來,冷君遨更是氣的皓顏一片冰寒,氣息起伏不定。
隨即,他眸底又布滿了低沉的深邃,長長地出了口氣,語氣幽涼至極。
“朕知道,因為上官玉姝身死一事,你心中有所不快。但是,這並不能作為你胡攪蠻纏的理由!況且,總有一天你會知道,你今日的所作所為,是何等愚昧愚蠢!”
“什麼?”
這好好的,怎麼又扯到了上官玉姝身上?
不是在說他因為那“一時的失態”,而牽扯出來的事情嗎?
突然就轉變了話題,還真讓趙婉兮在一時之間,有些摸不著頭腦。隻不過對方話語之中連續的愚昧愚蠢,就跟尖銳的刺一般,毫不留情地刺著她的神經。
她愚蠢愚昧?
那誰不愚蠢愚昧,誰聰慧?這是已經開始嫌棄她的節奏?
滿心委屈,但是因為有白憐前頭哭到梨花帶雨的一幕,趙婉兮就是再怎麼難受,也死死忍著沒掉眼淚。
隻怒火攻心之下,不管不顧地就朝著冷君遨撲了過去。
“冷君遨,你混蛋!”
殿內叮鈴哐啷,候在外頭的人心驚膽戰。
尤其是瓊兒,幾乎都不用怎麼猜測,就能想得到,裡頭此時都是個什麼情形了。
她家娘娘,居然跟皇上動手了!
不說她功夫不好,但是比較起皇上來,那能算是個什麼啊。雖然皇上一直以來對她格外疼惜,一直都擱在心尖上,即便是身居萬人之上也絲毫不忘,但是此刻盛怒之下,誰知道又會怎麼樣?
萬一他要是沒收住手,沒控製好力道傷了娘娘,那……
心中著實忐忑不安,越聽動靜,腦海中就越是出現了趙婉兮被冷君遨壓著打的場景。到了最後,瓊兒已經完全沒辦法忍著,跑上前就想著推開殿內去看一看。
所幸一側的石榴及時發現不對勁,眼疾手快地撲倒了她,壓低嗓音哭求。
“祖宗,你不要命啦?你若是這會子進去……”
怕是就死定了。
“可是娘娘……”
“娘娘並非沒有自保能力,頂多……”
受點皮肉之苦。
不過這話,委實太過大逆不道,石榴想了想,還是沒敢直接說出口,隻死死拉著瓊兒不放,口口聲聲道“瓊兒姐姐你是娘娘的心腹,左膀右臂,娘娘往後需要用得著你的地方可還多著呢,你可千萬要保重自己啊……”
正當兩人拉扯不下時,另外一個小宮女上前,悄聲開口。
“兩位姐姐,裡頭……好像沒動靜了。”
聞言,瓊兒跟石榴凝神一聽,果然瓊華宮的正殿內,已經鴉雀無聲。
這份寂靜來的太過突然,也更加嚇人,候在外頭的眾人心底越發忐忑,也沒過多長時間,殿門便“吱呀”一聲開了。
冷君遨的身影出現在了殿門口,渾身冷然的煞氣,讓人完全不敢直視。
不過在跪下去的同一時間,瓊兒眼風不慎掃到,對方的臉上,竟然有兩條明顯的血痕。
皇上這是……受傷了?
詫異之間,冷君遨已經大步離去,連一句最起碼的交代都沒有。瓊兒滿心想著,皇上都受傷了,那她家娘娘,又成了什麼樣兒?
思及此,她臉色一變,趕緊帶著哭腔撲進了殿內。
“娘娘!”
瓊華宮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兒,鬨出這麼大的動靜來,外頭的人未必一定知道。
但是宮內的人,卻是差不多都心知肚明,一個個噤若寒蟬。
正當主殿外頭跪了一地的人,瓊兒撲進去查看趙婉兮時,及時從她懷中接過小包子的石榴,卻是一臉的為難。
就這麼抱著小殿下進去,依著此刻裡頭的情況,明顯是不太合適,隻能先安頓好小包子再說了。
這麼想著,石榴隻能無奈往外走,哪知從廊下轉過去,才拐過拐角處時,便赫然看到,有個人正立在那裡。
此刻正背對著她,也不知道是在做些什麼。
雖然沒能第一時間看清對方的臉,但是就憑著那身衣裳,石榴的神情,也在第一時間就沉了下來。
口中語氣,更是帶著明顯的不遜。
“白憐姑娘?你怎麼還在此處?!”
莫約是石榴過來的時候腳步聲極輕,白憐並沒有注意到,此刻聽對方驀然出聲,她的後背幾不可察地顫了一下。
隨即轉身,卻又是一副期期艾艾的模樣,一副欲言又止,帶著為難內疚。
“我……我就是候在此處,想著或許皇上跟娘娘那邊,還用得少我去作證解釋。因為我的緣故,讓皇上跟娘娘之間生了嫌隙,心裡著實不安,想著或許還能儘點兒綿薄之力。”
這話,若是彆人聽了,或許還會被白憐眉角眼梢的愧疚所打動,但是石榴一直以來就看她十分不順眼,自然完全不信這番說辭。
尤其是對方才將將在皇上跟娘娘麵前詛咒發誓,說永遠都不會再出現在皇上麵前,結果轉眼之間有說等著召見,這不是自相矛盾麼。
冷眼看著她,石榴可是半點兒都沒客氣。
“嗬,奴婢倒是覺著,白憐姑娘之前那罪請的,就已經頗有技巧了,若是再傳你去解釋,怕還指不定會鬨出什麼事兒來呢。”
在已經全然相信了白憐的人看來,她幾次出聲,都是不想趙婉兮對冷君遨生出什麼不該有的誤會,偏就石榴看著,並不是這樣。
剛才她人也在,總覺著白憐的所作所為好像有哪裡不太對勁,隻是對方做的周全,具體是哪裡不對勁,她又說不上來。
頂多就是感覺不太好罷了。
不過就這點兒感覺,也足夠她對白憐沒什麼好臉了。
對著她的陰陽怪氣,白憐也不生氣,依舊還是麵色淡然。
“我知道石榴姑娘對我一向有誤會,也不好……多說什麼,橫豎清者自清,隻要娘娘明白,白憐並非是那等不知輕重的人,便好。”
“白憐姑娘這話,倒是說的清高。”
連皇後娘娘都搬出來了,還一副如此篤定的模樣,分明就是故意在堵石榴的話。聞言,石榴果然被堵得氣息都不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