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菁兒,你皇叔……當真會助我們一臂之力?”
從他對歐陽華菁動心,決定要背叛冷君遨的那一刻起,逐月的人生,就徹底沒有了退路。作為影衛,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即便是死,對他而言,其實也沒有什麼。
重要的是,眼下的他,已經不是一個人了。
從秋杏手裡頭接過禦膳房燉過來的補品,逐月親自動手,一勺一勺地舀著喂她,看似淡定,實則語氣充滿了躊躇。
“此舉……萬般危險,菁兒你……當真想好了?”
“那是自然。不進則退,倘若是不拚一把,你覺著我們的孩子,還能有出生的機會?”
大家都不天真,誰還能想不到的?
“至於我皇叔那邊,你且儘管放心便是。若說此前我或許沒有太大的把握,但是現在嘛……”
有句話說的好,隻要人有弱點,就總會有被攻破的時候,便是歐陽華菁都沒有想著,有朝一日,自己這個無懈可擊的九皇叔,竟然會送了一個把柄在自己手上。
趙婉兮那個賤人有什麼好?竟然對她動心?
不過這樣一來,倒是也便宜了自己。
趙婉兮本是她的仇敵,沒想到有一日,竟然也會成為自己的助力。不舒服歸不舒服,這一次,歐陽華菁卻是很滿意。
一邊寬慰著逐月的心,她一邊就著他的動作張口吞咽,十分順從的模樣。同時伸出手,輕輕地搭在對方的手背上,難見的幾分惆然爬上眉眼。
“我如此這般,都是為了我們的將來,隻要你在我身邊,我便彆無所求了。”
“菁兒放心,不論何時,逐月都在。”
都說溫柔鄉即是英雄塚,有了歐陽華菁的柔情蜜意,逐月日日如同活在夢裡。莫說是幫她,便是即可死了,怕也是願意的。
西岐來使進宮,宮內明顯比往常要熱鬨了一些,隻不過這份熱鬨,對於幾乎不怎麼參與外事的慈心宮來說,依舊還是沒有受到什麼影響。
趙婉兮到來時,慈心宮的宮門口靜悄悄的,連個守門的宮人都沒有,頗有幾分寂寥。
忍不住皺眉,就看到得了消息的慈心宮掌事嬤嬤快步而來。
“皇後娘娘過來啦?太皇太後剛才還說呢,說估摸著您也該來了,不想這就來了,可見這人啊,當真是經不起念叨。”
“太皇太後知道本宮要來?”
對於太皇太後這尊大佛,趙婉兮從來都不敢存有輕視的意思,這會兒乍然聽到對方竟然能猜到自己的要來,多少還有點吃驚。
慈心宮的掌事嬤嬤臉上的笑意倒是沒怎麼變,一邊點頭算作肯定,一邊將趙婉兮往裡頭讓。
等到了主殿門外,她又一步上前,做攙扶狀,小聲低語道“皇上也在裡頭呢,娘娘跟皇上這兩日也沒好好說說話吧?可是巧了。”
冷君遨也在?
聞言,趙婉兮將要踏進殿門的腳,就頓了一下。
隨即又極快地恢複到若無其事的模樣,案首挺胸地走了進去。
殿內,果然坐著冷君遨的人,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來的,隻見擱在手旁的茶杯,已經淺了一小半。
一眼望去,一身火紅的暗紋錦袍淡了些許威嚴,平白染上幾分妖嬈邪肆,偏形如鐫刻的五官又罩著一層薄薄的寒意,眉眼深邃瀚如星辰,似有一種冰火兩重天的極致,令人生不出絲毫的輕佻來。
也沒端端正正地坐著,支了一隻手臂在身側,腰身稍稍偏斜靠後,越發稱的整個人貴氣而慵懶。
記憶中,好像已經有極久的時間沒有看到過這樣裝扮的他了,即便是趙婉兮心裡還有幾分涼意,也忍不住就看的呆住。
都說美色誤人,此話當真是不假,就衝著眼前這幅美景,這誰扛得住啊。
明明心底有聲音再三告誡著彆看,卻依舊還是忍不住一陣眼熱。
此情此景,恍如隔世。
此刻乍然重溫,讓趙婉兮一下子就想起了兩人大婚之前,他霸道求婚的那個時候。那是他第一次穿著紅衣站在她麵前,帶著曼陀羅的妖嬈邪肆,霸道又深情。
如今……
被眼前的美景所驚豔,趙婉兮一時也沒能移開視線,直到心底驀然有一股子難受騰空而起,她才微合了下眼皮。
也就是這一動作,眼角的餘光輕移,另外一道不合時宜的身影,入了她的眼。
幾乎是一瞬間,趙婉兮所有的迷戀就退的一乾二淨,涼意滲透大腦,眉眼清明。
嘴角一掀,一抹嘲諷的笑意,擋都擋不住。
“不想原來皇上也在這裡,倒是巧了。臣妾有禮。”
說著,視線輕移,又落到了他身側人的臉上,“還有白采女。”
殿內有些空曠,除了他們幾個做主子的之外,留下伺候的人並沒有幾個。而且太皇太後人也不在,隻餘趙婉兮清冷的嗓音在空氣中飄蕩著,隱有幾分寂寥。
聽到被點名,白憐趕緊屈膝低頭,反觀冷君遨,卻是目光左右漂移,就是不往趙婉兮的臉上落。
“嗯,今日得空,朕特意帶了白憐來給皇祖母請安。”
“嗬,皇上……倒還真是有心。”
在記憶殘缺的時候,有些事情或許還沒有那麼深刻的感悟,此刻再看眼前這一幕,趙婉兮隻覺著,自己的心臟都要忍不住抽搐。
她跟冷君遨,這一路走來,也算是極為不易,本以為總算是耗儘了磨難,連生死都挺了過來,苦儘甘來了,哪知遇著眼前這一幕,卻依舊還是不得不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