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確來說,應該是從得知皇上流連長菁宮不歸,還宣召了白憐過去之後,便有些異樣了。
瓊兒眼光有限,倒是沒想到一些驚天動地的大事兒上頭去,隻生怕自家娘娘一個控製不住心下難過,做出什麼錯誤的決定來。
那點小心思還有擔憂,一覽無遺。
趙婉兮看的清楚,也不說話,隻拿一雙高深莫測的眼望了過來,見狀,瓊兒突然開竅,福至心靈。
“娘娘恕罪,是奴婢一時失言,奴婢……”
“並非是我不告訴你,而是此事實在是關係重大,便是連我也……旁的不說,瓊兒你隻記著,這宮裡頭……哦不,應該是南麟國,很有可能,就要出大事了。”
“大事?”
目光短淺不是錯,畢竟格局就在那裡,縱然是想想得多,也做不到。可瓊兒也不是個笨的,一聽趙婉兮這麼一提醒,聯合著想起這幾日的異常,驟然瞪大了眼。
“娘娘你的意思是……皇上?嘶……奴婢明白了,這就去叫人。”
到底是伺候在皇後身邊的人,關鍵時刻,瓊兒絕對跟得上趟。
被喚來的人,是個長相平平的太監,據瓊兒介紹,還會點身手。略略詢問了幾句,趙婉兮從對方話語裡頭確定了他的可靠性,便賜下一張
折疊好的薄娟來。
“即可前往城北慕府,將此娟交於慕之翎大人。記住,這份手諭,唯有慕之翎大人一人可看,倘若是有什麼異變……”
“奴才明白,娘娘放心。”
“嗯,去吧。”
經過了趙婉兮的提點,瓊兒也總算是嗅到了一股子山雨欲來的味道。此時聽著她吩咐太監的話,眉頭微動。
慕之翎,乃是太皇太後的侄子,手中握有兵權。娘娘選擇在這個時候給他下達密旨,怕是真的……
知曉了輕重,也就不再敢隨意胡思亂想,眼見著那太監領命走了,她才上前一步“娘娘,可還有什麼事情是需要瓊兒去做的?”
“你這一提,還真是有。”
如果宮中當真是有了什麼異動,那麼她這個皇後,還有幾個孩子,連並著太皇太後那裡,就是最顯眼的目標。
太皇太後暫且不用太過擔心,雖說看著已經與世無爭享清閒,可趙婉兮也很明白,實際上她的手腕厲害著呢,自保並不是什麼問題。
真正該擔心的,其實還是她這裡。
“讓人去接了小包子還有彤兒去合歡殿,瓊兒你親自去,多帶幾個人,不管任何人阻攔,一律嚴懲不貸!然後告訴蘭熙公主,請她帶著孩子們,去太皇太後跟前儘孝。
還有瓊華宮的守衛,也調遣一半過去慈心宮,著令他們好好當值。
從今日起,蘭熙公主還有孩子們,便暫住在慈心宮裡,若是沒有什麼要事,就不要出來了。”
乍然聽上去就跟要禁足他們似的,可若是換個角度,那也是另外一種保護。
對此,瓊兒自然沒有異議,點頭應下,卻依舊止不住的擔心。
“可娘娘您怎麼辦?這瓊華宮裡頭還有一個白婕妤住著……”
其實她真正想說的是,公主皇子去慈心宮安全了,那自家娘娘一個人留在瓊華宮,又要怎麼辦?
可靠的人手都調遣的差不多,若是有什麼變故,豈不是很危險?
無奈趙婉兮這次完全沒有讀懂瓊兒的意思,或者是,沒怎麼想著要去明白,隻聽到她提白憐,眼神微沉。
看她不搭言,瓊兒隻能作罷,轉而擔憂起彆的來。
“娘娘是說,會有人阻攔小殿下跟公主去慈心宮?”
冷昱麟被派遣出宮去了,留下的兩個孩子,那是真正的皇室血脈。設身處地想一想,就連趙婉兮都覺著,若自己是歐陽華菁,首先第一個目標,肯定就是他們了。
這話,也不能明說,兀自沉默了一瞬,她才沉聲重申。
“我也不太確定,不過猜測可能而已。至於白憐,可是已經回來了?”
“奴婢找人問問。”
莫約是被趙婉兮嚇得有點膽怯,最後的消息是,白憐並沒有回來,昨晚宿在了長菁宮。
讓瓊兒去了東宮接孩子們,趙婉兮另打發了人去責令白憐回來,自己卻石破天驚對旁人的住處有了好奇,移駕去了位於瓊華宮內的明月閣。
瓊華宮作為皇後的住所,於情於理,都該是主殿最為奢華才是。從明麵上看,本也是如此。
此前,趙婉兮倒是也沒有怎麼在意過這些,可是等她帶著人踏入明月閣的主屋之後,忍不住還是留意了幾眼。
一側的屏風是梅蘭竹菊四君子,並著書法大家的手筆,用最上乘的湘繡一針一線繡出來的,比她寢殿的青竹屏風看著華麗許多。
還有孔雀蘭州暗刻麒麟紋三足香爐,以及湘繡雙鳳掛簾,金樽明紋祥雲琉璃瓶,每一樣都是好東西,屆時擺在了顯眼的地方。
無形之中這麼一看,也為主屋增添了不少奢華的基調。
白憐俸祿有限,手裡頭的好東西定然不多,難以跟她這個皇後相比的,即便是這樣,也能將門麵給裝飾的如此上的台麵,倒是難得了。
大的地方比不過,就在這些小細節上計較了,果然一個人的格局,是太可怕了。
將這些東西一一看在眼裡,有正事兒在身的趙婉兮也懶得去計較那麼多,淡定地飲著茶,耐性等著白憐回來。
隨手拿了個脂玉淨瓶在手中把玩著,她笑意不打眼底。冷漠的同時,也是算計重重。
好不容易候到門口有了動靜,隨著熟悉的香味襲來,還不等對方參拜,她倒先狀似悠然地出了聲。
“沒想到你這裡的好東西倒是也不少,這個瓶子,本宮記得乃是前朝貴妃所用之物,不成想竟又能在你這裡見著,真是難得。”
遭遇了昨晚被掌摑外加威脅,於惶恐之下說出不該說內容的一幕之後,徹底清晰過來之後的白憐,心中的懊惱可想而知。
雖在長菁宮安穩了一夜,可心底到底還是心虛,此時剛回來就聽到趙婉兮這話,腳下差點就被門檻給絆倒。
好在這一次到底還是穩住了,較之昨晚鎮定不少,慌亂一閃而逝之後,白憐竟還能記得先恭恭敬敬地行禮,完了之後,才避重就輕。
“回稟皇後娘娘的話,那架屏風,乃是麗妃娘娘前些日子賞的,妾身身份卑微,哪裡能有什麼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