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主子不在意,她也不好多說什麼,隻能暫時按捺住滿心的焦慮,遂聽到說主子要出宮,稍稍的驚訝過後,眼睛一亮,竟燃起了幾分熱意來。
“娘娘,如此大好的機會,您何不……”
趁機離開,走的遠遠的,去個安全的地方,尋了皇上,再一道殺回來?
人多眼雜,有些話,還不能光明正大的討論,保不齊哪個人就給傳出去了。
是以,瓊兒隻能欲言又止,使勁以眼神示意。好在趙婉兮領悟能力不弱,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無奈也隻有滿腔的啼笑皆非。
“太皇太後她老人家還在宮裡,還有麟兒彤兒跟小包子,我又能去哪裡?”
瓊兒“……”說得倒也是。
皇子公主,便是自家娘娘絕對的軟肋,想來那些壞人,也不會給他們機會,將人全部都送出去的。
瓊華宮的氣氛,較之往日格外不同,尤其是忠心耿耿的那些個宮人們,見著自家主子回來,眼神都是格外不同。有了瓊兒的回稟,坐在轎輦上趙婉兮從主道上一路進去,還特意留心了側麵的一處花叢。
明麵上看,真的沒有什麼,一切一如往昔,花開正豔。可是誰又曾想到,這些個嬌豔的顏色下頭,埋葬著那麼多條人命?
還光明正大地埋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其心可誅!
到底是自己人,心中難免不忿,趙婉兮胸口一直窩著一股子濁氣,排解了一路都沒法順暢。尤其是一路走來,見著守在瓊華宮外頭的那些個陌生的宮廷侍衛,更是憋屈的厲害。
等到下轎輦時,心中已經有了計較。
“瓊兒,你找個合適的機會,合理的理由,將這件事情公開來!”
言語之間,以眼示意,附在瓊兒耳邊如此這般地交代了一通,“既然要亂,那乾脆大家……就一起亂好了。”
關於石榴等一眾宮人身死一事,想要暫時給她們一個交代是不可能了,不過借著這事兒鬨騰出點動靜,探探歐陽晟乾那邊的虛實,還是可以的。
未央宮歐陽晟乾派遣過來的人,果然正在瓊華宮正殿候著。有瓊兒的通風報信,趙婉兮心中毫無半點驚訝,隻在麵子上詢問了兩句,算作客套。
被派遣來的西岐使者倒是沒覺著客套,無視趙婉兮一身的狼狽,態度看似恭敬,實則蠻橫。
“婉兮皇後,我家王爺有請,在下也等候了這麼長時間了,若是您方便,這就請吧?”
言語之間,已經做出了一副請的姿勢,看的瓊兒暗火從心起。
深怕她沉不住氣,在這個節骨眼上再鬨出什麼差池來,趙婉兮搶先一步,語氣隱隱硬了幾分。
“王爺初醒,便要邀請本宮?未免也太急切了些,橫豎大家都在宮裡,也不急在一時,王爺大病初愈,正是需要休養的時候。”
說著,話鋒又是一轉,“況且本宮今日在宮中遇刺,身上帶傷,著實不便。”
她遇刺的事情眾所周知,眼下拿出這個理由來,旁人也沒得說。聽完之後,那個特使臉上果真就出現了幾分為難。
正要掙紮著再勉強幾句,還不等開口,另外一道略顯低沉的嗓音倒是搶了先。
“嗯,婉兮皇後說的有理,你既有傷在身,的確不好勉強,是以本王便親自過來看你,慰問一二。”
隨著這聲音一道,有人跨過了正殿的大門,待看清對方麵孔的一瞬間,趙婉兮手指便是一緊。眸色跟著微微一寒,眼風便掃了過去。
接收到她的意思,瓊兒不敢怠慢,匆匆彎了下膝蓋,出了殿門前去查看。
歐陽晟乾這麼一個大人悄無聲息地來了瓊華宮,還徑直進了正殿,竟然沒有一個人開口通報,這未免也有些太過詭異了。明明是自己的底自家的人,被心懷叵測的賊子如入無人之境,簡直是可怕!
對此,趙婉兮心下自然是萬般不滿,隻是當著歐陽晟乾的麵兒,有些話不好明說,有些情緒也不好明著表露出來,隻能忍下心底的厭惡,勉強應付一二。
“王爺已經康健了?當真是可喜可賀。不過眼下這個時候,您自該好好養著才是,怎麼就跑到本宮這瓊華宮來了?”
“嗯,暫時算是好了,一時不查,被人給鑽了空子。”
頗具深意地笑笑,手中一把折扇,歐陽晟乾的表現,可比趙婉兮要淡定的多。
一揮手便無視趙婉兮這個主人,嗬退了殿內的所有人,也沒顧忌趙婉兮的不滿,說出口的話語,更是明顯的意有所指。
“本王倒是也想好好養著,無奈煩心事兒太多。半個時辰前,本王聽聞有人跟南麟皇講,麗妃娘娘中毒昏迷,完全是因為本王的算計?
不僅如此,那天晚上長菁宮潛入刺客,也是本王在背後自導自演的一場戲?”
趙婉兮“……”
歐陽晟乾果然不怎麼信任逐月這個外人,在他身邊安插了耳朵,自己前腳才乾過的事兒,後腳就被他給知曉了。
這還不算,關鍵是歐陽晟乾看似慢悠悠的一番話背後,所透漏出來的深意。
依著這人的聰明,不難看出她這番故意的後頭,到底有什麼真正的目的,由此推斷,自己已經知道關於逐月替代冷君遨真相的事情,也肯定已經泄露了。
那接下來,這人又要做什麼?
是直接滅口,還是趁機想要脅迫她做些什麼?畢竟這是大事兒,萬一泄露出去,隻會壞了西岐的計劃,站在歐陽晟乾的角度上,也沒有可能會相信自己這個南麟皇後。
稍一想的長遠,種種焦慮便不受控製地卷土而來,趙婉兮麵上神色變換各異,幾經流轉。
歐陽晟乾也不著急,氣定神閒地看著趙婉兮兀自思索,待到她滿麵警惕時,方才閒適一笑,眉眼之間帶上了那麼些個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彆說是趁機離間這事兒,便是本王身上的毒,是你搞的鬼吧?那天晚上在長菁宮偷聽的人,是你。”
前麵還好,多少留有餘地,等到了後頭,已經是語氣篤定,完全不給趙婉兮任何反駁的機會。說著,竟也沒有等趙婉兮的回答,兀自垂下頭嗤嗤地笑,就跟個神經病似的。
笑了半響,再度抬眼望過來時,趙婉兮才發現,在歐陽晟乾的眼底,根本沒有半分暖意跟笑意,而是清晰的寒涼一片。
說出來的話,也是莫名其妙到讓人後背發寒。
“沒關係,如此,方才是本王看上的女人。早就曉得你定然不會安分,沒想到會這麼調皮,不過既然已經要開始較量了,怎麼也不能半途而廢不是?
本王倒是很期待你接下來的表現。”
明明是事關生死的大事兒,偏生從這人嘴巴裡麵說出來,就是那般的風淡雲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