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這孩子還沒降生,尚且不能定論男女也不要緊,橫豎她認定了是兒子,毫無懷疑。
倒是自家皇叔一再的叮嚀……
隻說一遍倒也罷了,就算是皇叔對她跟孩子的格外關心,可是一而再地重申……
眼神一閃,歐陽華菁一時莫不太準確對方的意思,隻能迂回轉折的試探。
“皇叔今兒個是怎麼了?菁兒的孩兒,自然會平平安安地出生。不過就算是他出生了,也完全不用著急,眼下南麟這朝堂還有逐月在了,出不了岔子。”
等的就是這句話!
聞言,歐陽晟乾的眼神果然瞬間就變得極為怪異起來。
就連語調,也隱隱帶上了幾分說不大出來的異常調調。
“你當真便那般確定,他絕對萬無一失?”
這個“他”,自然指的是逐月無疑。
心裡麵猜想是一回事兒,直接說出來則又是另外一回事兒。歐陽華菁原本就心有懷疑,此時一聽自家皇叔這話,登時心生不安。
“皇叔此話……何解?可是……發現了什麼?”
言語之間,已經滿是忐忑。
見狀,歐陽晟乾眼底的極光稍稍沾染了幾分戾氣,並沒有直接回答歐陽華菁的問話,繞開之後,竟意味深長起來。
“本王隻是想要告訴給你知道,成大事者,需得不拘小節。
尤其更加不能用感情用事,該有的舍斷離,絕對心軟不得。
就比如有些人,天生注定了就是養不熟的狗,連昔日的主子都能說背叛就背叛,何況還是你!”
“皇……皇叔……”
在西岐的日子不論,單說南麟為妃以來。
莫約是自身表現也算是良好,算起來,歐陽華菁也算是頗受重視。就連地位,也在西岐時候格外不同,昔日高高在上的皇叔,更對她青眼相加。
雖然不至於和顏悅色,但是像此刻這番凝重的嚴肅,明顯是頭一遭。
聽著歐陽晟乾的話,歐陽華菁禁不住就怔了。意識到對方說什麼之後,腦海中首先出現的念頭,竟然是逐月其實對她真的算是很不錯了。
接下來,便是一幕幕的過往。
沒有好的開始,有個好的結果其實也是幸運,就像她一開始並沒有那麼滿意,現在也不一樣心滿意足?
就衝著這一點,她也絕對不允許逐月失信任於自家皇叔!
想法篤定,歐陽華菁態度隨即堅決。首先扯開一抹讓對方安心的笑意,便急急替逐月做起保證來。
甚至為了增加可信度,聲色更是斬釘截鐵。
“皇叔,不會的!
你不了解逐月,其實他就是個很簡單的人。有我,有孩子,心足矣。
至於背叛冷君遨一事,也純粹是因為我之故,菁兒敢打包票,他絕對不會做出任何對不起皇叔,對不起西岐的事情來。
現在不會,以後不會,將來更加不會!”
語氣之篤定,竟是前所未有。
惹得歐陽晟乾視線定定地望過來,在歐陽華菁那張形容姣好的臉上端詳了片刻,方才沉著地抹去嘴角一抹隱晦難測的不悅,略一點頭。
“好,既然你能如此為他打包票,那本王且相信你一次,給你們一個機會。
不過歐陽華菁,本王的行事作風,想來你也是清楚的,倘若他再關鍵時刻壞了本王的事,或者是不聽話生出不該有的異心來,便休怪本王做事狠絕!”
歐陽晟乾的性格,除非在特定或者是心生惱怒,更多時候,整個人都是很平和的。
一副很好說話的模樣。
就像此時此刻,即便嘴裡說著這麼冷酷無情的話語,臉上其實也沒有多少淩厲。
隻不過即便是如此,了解他的人也不敢生出絲毫輕視之心來也就是了。
見狀,歐陽華菁趕緊點頭應答,竟主動伏低做小起來。
“是皇叔,菁兒明白了。”
隔著一堵牆,並不能清楚地看到她如此姿態,能聽到的,也隻有唯唯諾諾的應承罷了。
而她這個完全站在自家皇叔一麵的態度,也宛如一盆寒冬臘月的冰水,無情地從逐月頭上澆下,成功地將他凍得直打哆嗦。
被歐陽晟乾那般警告輕視一番,他心中本就有諸多不滿。
生怕自己不好的情緒被心上人察覺,他還特意在宮道上溜達了許久,才轉到長菁宮來。
卻不曾料到,還未踏進殿門了,就首先聽到了這樣一番精彩的對話。
裡頭歐陽晟乾那些話語的內容,字字句句宛如剜心一般,言談之間更是完全不拿他當個人似的。
什麼叫做養不熟的狗?
理智被洶湧而來的怒氣所淹沒,逐月差一點就失去理智直接闖進去。
抬起手臂,指尖都觸及到了殿門上了,隨著那點兒花紋被指腹給觸及到,也伴隨著裡頭歐陽華菁乖巧應承的嗓音傳來,他才猶如突然清醒一般,頓住了。
想要直接撕破臉皮地質問,並非不可以。
隻不過……逐月,已經不是曾經那個逐月了,再不是孤家寡人了無牽掛,而是……
裡頭的人,不止是有輕視他的歐陽晟乾,更重要的還有歐陽華菁。
倘若是他就這麼闖進去了,逞了一時的痛快,那往後的日子,還要怎麼過?
夾雜在他跟自己皇叔之間,為難的人必然還是歐陽華菁,本著對她的一片癡情,實在不想讓自己心愛的女人淪落到左右為難的地步,逐月最終還是一咬牙,放棄了。
揮動著衣袖轉身離開,就當自己從來都沒有來過,也沒有聽到過什麼嘔心的話,眼不見,心不煩。
殊不知,此時的殿內,歐陽華菁也是同樣內心五味陳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