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歐陽晟乾這廂是說的輕描淡寫,言語之間的冷嗤還有輕視,半點都沒掩飾。
然落在趙婉兮耳朵裡頭,卻隻讓她感覺心下微涼,有種不知道接什麼話好的感覺。蹙眉僵硬少許,最終也僅是略一點頭,一派了然。
“明白了。”
果然,最是無情帝王家啊……
聰明人說話,往往不需要過多的言語,隻需寥寥,便能讀懂彼此的心意。
有了這幾句,趙婉兮本以為關於這個話題,便也如此了,哪知就在她準備轉移話題時,歐陽晟乾卻又出乎意料之外地不肯罷休起來。
微揚了眉,目光灼灼。
“你明白什麼了?”
“自然是明白王爺的心意。”
有些事情,大家彼此心知肚明不宣之於口不好嗎?
就非得要直接說出來?
不過既然對方一定要問,那她若是不說,也太失禮了些。
故而,趙婉兮便半點沒藏著自己的理解,笑的含蓄而破有深意。
“一將成名萬古枯,王爺,當真是做大事的人。”
“好一個一將成名萬古枯。”
好歹也是堂堂一介王爺,又怎麼可以跟區區將軍相提並論?
趙婉兮的這個比喻,分明就是貶低他的意思。順帶著,就連後頭那個做大事,也帶上了明顯的諷刺。
惹得歐陽晟乾麵上有了清晰的異色,轉瞬之間,又換成了令人難以理解的異樣。
看似溫和,實則暗藏令人心驚的狠絕。
便是連原本打算追問的話題,也臨時改變,兀自歎息一聲,竟似有幾分惆悵。
“我這人,耐性一向都好,隻不過眼下情況特殊,許多事情需要我去部署,未必能有那麼多時間來陪你耗著。倘若是你肯乖乖的,我必定……”
“那若是,我不肯呢?”
狐狸終於舍得露出尾巴來了,想必這番話,才是他此次前來,真正的目的罷。
此前每一次相見,都是格外不愉快,在使過了手段的現在,便是趙婉兮自己也估摸著,對方該是失去耐性了才是。
現在果然便聽到了這話,潛意識裡,當真是半點兒也不意外。
單單從適才談論歐陽華菁孩兒的話語中,便足以看的出來,這歐陽晟乾是什麼人,說一句順他者昌逆他者亡,半點不誇張。
然饒是如此,趙婉兮依舊還是抵擋不住內心的冷諷,直接迎頭趕上。
挺直後背揚起脖頸,不僅僅是語氣輕嘲,態度更是倨傲。在眼下這種情況,未免有點不識時務不知好歹的架勢。
果然,見她如此,歐陽晟乾驟然一愣。
眼底有清晰的惱怒一閃而過,眼見著隨時都能發火的模樣。幸而堪堪忍住,一雙若有若思的眼,定在她那張臉上。
端詳了許久,方才喃喃低語。
“也不過如此罷了,即便當真是角色,可便是在西岐,本王曾見過勝於你容顏的女子,也並非沒有。為何就偏偏……”
對你欲罷不能?
明顯是肺腑之言,說這話時,他倒少了許多令人難測的高深,眉眼之間,皆是真正的疑惑不解。
趙婉兮“……”
怪我咯。
從始到終都壓根就沒有動過心,自然也就沒有什麼所謂的心疼跟不忍,即便在這一刻真正地見識到了歐陽晟乾難得的真情意切,趙婉兮也依舊還是沒有半點兒客氣。
諷刺的話,擋都擋不住。
“大概,是王爺的愛好分外清奇。又或者,是一時迷了心,被……”豬油給蒙了眼?
到底是身份尊貴,也算是為了自己生命著想,後麵半句,趙婉兮沒有直說。
饒是如此,其中的意思,歐陽晟乾也能體會的一清二楚。
被一而再地拒絕倒也罷了,還被難得心儀的女子如此打擊,歐陽晟乾的心情,可想而知。
饒是他一貫極能隱忍,在情緒控製這方麵的功力極強,也依舊還是忍受不住趙婉兮接二連三地挑釁。
當真就有點隱隱失去了耐性的架勢,麵上的溫和,也終於沒有繼續偽裝下去,逐漸崩開。
“我心知,攔不住你。關於外頭有些消息,也必定已經傳入你額耳中,想來也這是你如此期待的根本緣由。
隻是趙婉兮,你且莫要忘了,至少在這一刻,你的人,還依舊在我手裡頭。便是冷君遨再想帶你離開,始終也艱難了一些。”
作為被他格外關注,重點提防的對象,彆說是進宮帶她離開了,隻怕是但凡冷君遨敢以自己的真麵目出現在宮裡……
不,不對,應該說,是出現在這京城裡頭,怕是歐陽晟乾潛伏在暗中那些殺手死士,便有活乾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