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再看趙婉兮時,那個眼神,可就太一言難儘了。
莫約是昨日入鎮子的時候委實晚了些,街麵上才看著沒有幾個人,這日晌午出去,才發現這裡的人倒也不像想象的那麼少。
路上行人兩兩三三,甚至還碰到有人發喪的出殯隊伍,一個五大三粗的婦人跟在送葬人群裡,嚎的驚天動地。
也不知道冷君遨這次存了什麼心思,竟沒遮掩,帶了幾人出來直接就上了街麵。
初來乍到的,又是新麵孔,就這麼堂而皇之地的,自然很能引起旁人的注意,這些,他卻完全視而不見。
而兼了臨時管家一職的黃奇,則戰戰兢兢地逢人便打聽,生怕有人不知道他們是來尋醫問藥的。
估計就這麼一個鎮子上,也不會有隱於市的高人,冷君遨聽之任之,完全不阻攔。
雖不知這主仆兩個葫蘆裡頭又在買什麼藥,趙婉兮卻也不好奇,隨了他們去,樂的看戲。
可是看著看著,感覺就不對勁了,昨日裡那種被人窺探的不適感,再一次傳來。
彼時,黃奇終於在路人的指點下找到一家醫館。
趙婉兮借著一腳踏入醫館的檔口稍稍朝後瞄了一眼,卻隻是捕捉到一抹殘影。
即便一閃而逝,倒也坐定了她心中的猜想。
醫館內並不安靜,有嗷嗷呻吟時不時地從小室傳出來,趙婉兮等人進去之後足足等了一刻多鐘,才終於有人掀開了小室的布簾子,姍姍來遲地出現。
來人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留著一小撮山羊胡子,一雙晶亮的小眼睛在一行幾人身上來回打量好幾圈,最終落在了冷君遨身上。
繼而搖頭晃腦地直言,神神道道的樣子,與其說是個大夫,倒還不如形容為半仙,更為貼切一些。
“我觀這位公子神情不佳眼有淤青,語言謇澀,四肢不舉,身體沉重,麵目焦黃,氣浮且虛,想必定是沉屙已久罷?可憐可憐,抱恙數載卻未能遇上能回春之妙手,著實是受罪的很啊。”
這廂眾人“……”
這還隔著這麼好幾步的距離呢,連醫者最起碼的望聞問切都不一定做全乎了,就首先來這麼一番話,若是個不明就裡的,當真就要奉此人為神醫了。
可惜隨行人中有趙婉兮這個懂行的,對方幾句高談闊論,還真就讓她聽的難受,唇角很怪異地抿了又抿,到底還是忍住了,沒直接笑出聲兒來。
饒是如此,還是沒能避免落了山羊胡大夫的眼,十分不滿地瞥過來,冷冷發問。
“這位小娘子,可是對老夫的診斷,有什麼意見不成?”
“不敢不敢。”
畢竟隻是來看戲的,並不是真就為著找茬。
好歹是人家的地盤,就算是要打臉,也不能這麼毫無遮攔,大刺刺地就點頭承認了不是?
麵上還是笑盈盈的謙虛,可她眼底的情緒,分明是變了。
偏還微微側過了頭,一副虛心求教的模樣。
“大夫適才說,我家夫君一直未能遇上可以回春之妙手,方才會白白遭受了多年的病患磨難,敢問此言之意,可是您能根治此病?”
“這是自然。”
麵前不過一介小婦人,也就長的分外明豔動人了些。
明顯那山羊胡大夫並沒有要將趙婉兮看在眼裡的意思,目光僅在她麵上停頓了幾秒鐘,眼底閃過轉瞬即逝的驚豔,趕在一側冷君遨變臉之前,就收回了視線。
然後重新望向冷君遨這個病號,慢悠悠地坐下,然後招呼他坐到對麵,亮出手腕來。
既然是來看病的,就總得有個看病的樣子,冷君遨沉著眼眸過去依言坐下,隨著對方搭上了自己的脈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