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陳觀水無需丹藥,也能在瘴氣中呼吸自如,兩個護衛漢子裡的其中一人,私下裡便將富商叫去,擔憂說道
“老爺,你是從哪裡請來的這尊大神?”
“怎麼說?”富商皺眉問道。
“他根本不怕瘴氣。”護衛說道。
“修行中人,不怕瘴氣不是很正常?”富商不解。
“哪有那麼簡單的事!”護衛連忙解釋說道,“蜀山劍仙,老爺曉得嗎?再過半個月就又要來了。”
“為什麼他們總挑在冬季去打?因為深冬時節瘴氣退去,所以無需擔心解毒的問題……連蜀山劍仙都搞不定的瘴毒,這位居然能視為無物,豈是一般修士可相提並論的?”
“這……”富商頓時也遲疑起來。
他跟這人談好的價錢,在他以前雇傭過的修士裡頭可不算多啊!如果這人的修為境界非常厲害,那為何隻用一點靈石就搞定了?
還是說,這位根本不在乎靈石?他盯上的是我的貨物?
“我倒是不同意兄長的說法。”另一位護衛也湊了過來,出聲說道,“蜀山劍仙害怕瘴毒,那本地的苗民為何不怕?難道說苗民比蜀山劍仙還要厲害?”
“對嘛!”富商也立刻恍然大悟,笑著說道,“能否對付瘴毒,看的是方法而不是實力,這就跟做生意的秘訣一樣,難者不會,會者不難,說明不了什麼的。”
年紀較大的護衛無言以對,但他仍然堅持說道
“老爺,我也說不好。我走南闖北這麼多年了,自問看人還是有些眼力勁的,這位絕對不是什麼普通修士,咱們後麵走著瞧就知道了。”
“看人?”富商樂了,“你看人能有我多?老爺我可是做生意的!”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危險程度……”
這三人咕咕唧唧地躲在後頭討論,腳夫則是全程無言地扛著行李。
陳觀水走在最前頭,將素鳴劍拿在手裡,當做柴刀劈開攔路的樹枝和樹根。
若是這個畫麵被蜀山眾人見了,想來定然要氣得火冒三丈伏羲神劍就被你這樣糟踐?
“你說。”陳觀水突發奇想,問素鳴劍道,“有沒有什麼法子,能讓太陽真火不熄滅的同時,將太陽真昧劍也取到手的?”
若是太陽真火熄滅,那東皇界和修真界之間便再無阻攔,萬一東皇界從天塹界門之處入侵過來,造成的業障說不定都要算在他的頭上。
正因為如此,陳觀水才不好去取那太陽真昧劍。
“我不知道。”素鳴劍沉吟說道,“或者可以試試陣法?”
“陣法不行。”陳觀水果斷否決,“對付鎖妖塔禁製,亦或是地心混沌,都是因為對方乃是死物。”
“但東皇界那邊全是活著的妖魔。若是以一成不變的陣法來封印界門,遲早有一天會被對方滲透破解的。”
“那我也不曉得怎麼辦了。”素鳴劍回答說道。
聽它這麼說,陳觀水便長歎數聲,說道
“若阿鏡在此,定不會叫我無計可施!”
“放屁!”素鳴劍立刻說道,“天塹界門乃是原始遺留,和天穹同個時代的玩意兒,她能有什麼辦法?”
“劍主大人,你已經有素鳴劍了,就不要去圖謀真昧劍了好吧?他能解決的難題難事,我都能解決;我解決不了的,他也無能為力,你費心把他搞到手有什麼意義呢?”
“這你就不懂了。”陳觀水悠悠說道,“他可以沒用,但我不能沒用,什麼叫開圖鑒你知道嗎?”
“要讓他聽到這話,非一劍把你劈死不可。”素鳴劍吐槽說道。
“你說阿鏡現在會在哪裡呢?”陳觀水隨口問道。
“不知道。”素鳴劍說,“或許貓在什麼地方煉補天石吧。”
“她走之前,就沒有告訴過你下落嗎?”陳觀水試探問道。
“沒有啊。”素鳴劍答得很爽快。
“真的沒有?”陳觀水狐疑問道。
“假的沒有。”素鳴劍嗬嗬一笑,“她說她跑到東海天漏正下方的深海裡躲著,一旦把補天石煉成,立刻就能去補天漏,就看劍主大人你信不信了。”
“我不信。”陳觀水立刻說道,“這世界之大,躲什麼地方不好,非得躲到天漏下麵的深海裡?那地方遠離神州,萬一煉製過程缺了什麼材料,還得重新回神州收集,多麻煩啊!”
“哼哼。”素鳴劍見騙他不成,便笑著說道,“劍主大人你說對了,這世界之大,她躲到什麼地方都有可能。”
“但若要補天,她遲早得去天漏之處的,所以你在那裡蹲她準沒錯。”
“再說吧。”陳觀水擺手說道。
他忽然抬頭望向遠處,依稀記得從這裡穿過前方的山穀,再穿過兩條河流,便是鏡湖神宮的位置了。
遙想起昔日自己扮作魏東流,和夥伴們前往那鏡湖神宮探險的事,陳觀水便忍不住唏噓起來。
昔日不過一築基境小修士,修為境界低微到可憐,卻有薑魔女相伴身邊,一路說笑。
如今自己貴為元嬰長老,而薑魔女也化作天魔。兩人關係已然破裂,往後再無相會之日,悲乎!
“上仙?”見他在那裡駐足良久,富商小心翼翼地問道。
“沒事,我們走吧。”陳觀水擺手說道。
另一邊,蜀山之中。
隨著南征之日臨近,眾多劍仙已經開始整裝待發。
築基修士要從南疆謀取紫府靈藥,金丹真人要借戰鬥來突破瓶頸,就連元嬰長老們也被組織起來,打算前往那天塹界門,看看能不能從末代太陽劍主那裡搞到真昧劍。
每年的傳統節目,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安知素靜靜坐在青螺峰道觀的門前樹下,飛煙劍被平放在她的雙膝之上。
頭頂老樹已枯,上麵並無半點綠葉,粗糙如岩。
她的華發皆白,其中亦無半點雜質,沉沉似雪。
忽然,安知素抬起頭來,望向南方。
她的目光穿過崇山峻嶺,落在那天際的雲層之下,仿佛振翅的鷹隼般掠過漫長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