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英從發梢上拽下來筆說道“給,官家,不是羊毫,官家要是不習慣我再去找找。”
趙桓看著氣喘籲籲的趙英,說道“不用狼毫的,朕也能用。”
趙桓刷刷刷的在紙上畫出了一個三視圖來,然後又畫了幾個圖,看著旁邊的小太監問道“你叫什麼名字,這兩天老是看到你。”
小太監好像還沒反應過來,聽到趙桓問話,趕忙說道“臣小黃門孫曆。”
小黃門看起來帶這個小字,可是在內宮的品秩裡可不低。
而且能被趙英帶在身邊耳提麵授,想來是一個伶俐的人。
就比如剛才,趙桓要裝逼…
不是,趙桓要畫畫,孫曆就做的很好,壓住了被風吹起來的紙角。
趙桓拿著紙張指著圖說道“人力軌道車,你可以叫他手軋車,可以設計成兩個人,也可以設置成四個人。”
“利用杠杆原理,帶動斜軸,斜軸帶動曲軸,自重不到兩百斤,大概能馱三四百斤的貨。”
“完美符合你的要求,不需要馬力,隻需要人力,跑的也挺快的。大概一個時辰能跑八十裡地,速度不算快,拉的不算多,但是製造簡單。”
李綱看著這張圖看了好久,俯首說道“官家英明啊,這解決了一個大問題啊。”
趙桓深知人力軌道車,最後會被淘汰,笑著說道“哪裡是什麼大問題,就是個小問題而已。”
“等到幾個馬場出馬了,陸地飛舟估計才是貨運的主力,我這個兩人小車,還是太小了些。”
李綱小心翼翼的將官家畫的話收好,說道“官家,有所不知啊。這馳道沒少花錢。”
“尤其是這鐵包木軌道,一裡就是七千貫還不夠啊,燕汴馳道,花費了整整將近七百萬貫!”
“還不算各站點的花費,還有以後更換全鐵軌,那更是一筆高昂的數字。”
“其實廣備攻城作壓力很大,這路修好了,卻遲遲不能用,沒東西可以用!多少人都等著抓工賑院的小辮子呢,好參上一本。”
趙桓聽到這,臉色突變,大聲的說道“我看他誰敢!”
趙桓最煩這種人,沒事就頂著頂好的國政,死命的找缺點!
恨不得化身成為胡元,整天帶這個放大鏡看人!
“不給時間、不給機會、不看全部、甚至糾纏起來成群結隊,把這種利國利民的國政,往死了黑。”
“他們的目的是什麼?很簡單!等到朝廷沒錢修路的時候,把這些路撲買的時候,他們自己占了去!”
“那是為了朝廷?那是饞金橋銀路的利潤!”
“下賤!”
趙桓的氣很大,趙英和孫曆瞬間趴在了地上,大氣都不敢喘一個,
官家在文德殿殺那一百多個大臣的時候,都沒這麼生氣啊。
連李綱都低著頭不敢說話,他原來隻想抱怨兩句國事艱難,沒想到惹了官家這麼大的火氣。
李綱當然有這個資格抱怨,作為趙桓登基以後,趙桓頭號大臣!
至今都是獨臣的他,這些牢騷話,他沒法跟彆人說,隻能和皇帝說。
沒成想一個小小抱怨,抱怨廣備攻城作設計不出合適馳道的產品,沒思路的幾句閒談,引來了官家這麼大的火氣。
趙桓依舊餘怒未消,想了半天,說道“就是馬拉著在馳道上跑,那也比馬車快!比馬車省勁。”
“有一個算一個,誰言馳道需要停下的。”
“朝堂之外暫且不論,朝堂內的朝臣,第一次一律罰俸半年!第二次一律給朕扔到上京路去種牧草去!再有一次就流放嶺南去。”
“不!第二次就給朕罷官扔到嶺南去!反了天了!吃國朝的糧,不給國朝辦事,還淨扯後腿,砍了都不過分!趙英記下來,成為常例!”
趙英哆哆嗦嗦的問道“官家言廢馳道之事,是罷黜還朝還是砍頭啊。”
“你說呢?”趙桓瞪著眼問道。
趙英不敢再問,就記上了個砍頭。
李綱也擦著腦門的汗,他也不敢問,也記成了砍頭……
畢竟,砍頭都不過分,是官家說的,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啊。
“官家,為何生這麼大的氣啊。”李綱左右看了看,也隻有自己問合適。
朱璉一直注意著趙桓這裡,看到趙桓這麼生氣,也走了過來。攙著趙桓說道“官家,不要太生氣了,出了什麼事,解決什麼,氣大傷身,趙都知,去取些茶水來。”
孫曆麻溜的爬起來,去車駕那邊取水去了。
朱璉笑著說道“喝口水,順順氣。臣妾出發前燒了些生薑紅糖茶,袪寒暖胃。”
趙桓終於把氣消了一大半,這頓火發的,的確有些沒來由些。
他看著李綱問道“李太宰,你說咱們腳底下這是什麼?”
李綱跺了跺腳,說道“官家,咱們腳底下是大宋!”
趙桓點了點頭,李綱的答案,是標準答案,但是他說的不是這個。
他踩了踩腳底下的碎石頭說道“咱們腳底下是道砟。”
“那李太宰你說這道砟,有什麼用?”趙桓笑著問道。
道砟是鐵木軌道下的那層小石子。
朱璉也是好奇的看著李綱,她還是第一次聽到君臣奏對,顯然這不是國政,她可以聽。
李綱愣愣的說道“排水啊,減震啊,這夏天大雨,沒這層道砟哪裡能把水排了?這陸地飛舟一個都五百斤了,加上貨物,沒這層石子,早壓下去了。”
“還有一個妙用!李太宰。”趙桓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