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勒接過證物袋，打開來看。那是一張折迭的信紙，上麵用德語寫著一些字。
“這是遺書，“米勒說道，“讓翻譯看看。“
一個會德語的警察接過信紙，念道：“我很抱歉，我無法繼續下去了。工作的壓力、生活的重擔、看不到未來的絕望，都讓我喘不過氣來。我試過堅持，但我真的太累了。請原諒我的自私，對不起我的家人。托馬斯。“
聽到這裡，米勒點了點頭，“典型的自殺遺書。“
他轉過身，對手下說道：“初步判斷是自殺。繼續調查，確認死者身份，聯係家屬。“
“等等，“秦淵突然說道。
米勒看向秦淵，“你有什麼問題嗎？“
“我認為這不是自殺，“秦淵說道。
“哦？“米勒挑了挑眉毛，“你有什麼依據嗎？“
“幾點，“秦淵走到屍體旁邊，指著死者的雙手，“首先，你看死者的手上，有新鮮的擦傷，指甲裡有汙垢。這說明他在墜落前有過掙紮或者攀爬的動作。“
“這很正常，“米勒說道，“很多自殺者在最後一刻會後悔，會試圖抓住什麼東西。“
“但你看這些擦傷的位置和方向，“秦淵繼續說道，“如果是他自己攀爬護欄，然後後悔要抓回來，擦傷應該在手掌內側和手指內側。但這些擦傷在手背和手指關節上，這說明他是在抓住什麼粗糙的表麵，而且是被動的，不是主動攀爬。“
米勒沉默了，顯然在思考秦淵的話。
“第二點，“秦淵指著死者的褲腿，“你看他的膝蓋位置，有明顯的磨損和泥土。一個打算自殺的人，會先跪在地上嗎？這不符合常理。“
“也許他在天台上思考了很久，跪著祈禱或者什麼的，“米勒說道。
“如果是那樣，膝蓋上應該是天台地麵的灰塵，而不是泥土，“秦淵說道，“你們去天台看過，那裡的地麵是水泥的，很乾淨，不可能有這種濕潤的泥土。“
米勒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
“第三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秦淵說道，“遺書。“
“遺書怎麼了？“米勒問道。
“太完美了，“秦淵說道，“一個真正想自殺的人，寫遺書的時候心情是極度崩潰和混亂的。遺書通常會有塗改、字跡潦草、甚至墨跡暈染的痕跡，因為自殺者在寫的時候可能在哭泣，手在顫抖。但這封遺書，字跡工整，沒有任何塗改，就像是在平靜的狀態下寫的。“
“而且，“秦淵繼續說道，“遺書的內容太籠統了。工作壓力、生活重擔、看不到未來——這些都是常見的自殺理由，但沒有任何具體的細節。一個真正想自殺的人，會在遺書裡寫出具體的事情，比如失去了某個工作、欠了多少錢、被誰辜負了。但這封遺書什麼具體的都沒說，就像是套用了一個模板。“
米勒的表情越來越凝重。他轉身對手下說道：“把天台封鎖起來，重新仔細搜查。另外，調出會議中心所有的監控錄像，我要看看死者今天的所有行蹤。“
“是，督察，“幾個警察立刻行動起來。
米勒看向秦淵，“你是做什麼的？我是說，在成為安保顧問之前。“
“當過兵，“秦淵簡單地回答。
“我猜不隻是普通士兵，“米勒說道，“你的觀察力和分析能力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秦淵沒有回應，隻是說道：“米勒督察，如果這真的不是自殺，而是謀殺，那麼凶手可能還在會議中心裡。“
“你的意思是“米勒瞳孔一縮。
“凶手可能就是參會人員中的某一個，“秦淵說道，“他有目的地接近托馬斯，製造了這起看似自殺的謀殺案。而他這麼做，很可能隻是一個開始。“
米勒立刻拿起對講機，“所有單位注意，立即封鎖會議中心所有出口，任何人不得離開。重複，任何人不得離開！“
會議中心內，正在大廳裡社交的人們突然發現，所有的出口都被警察堵住了。
一時間，會議廳裡一片混亂。
“怎麼回事？“
“為什麼不讓走？“
“我們是來參加學術會議的，又不是罪犯！“
人們議論紛紛，有的憤怒，有的恐懼，有的困惑。
李剛的聲音在秦淵的耳麥裡響起：“秦先生，會議廳裡有些混亂，很多人在抗議。張威也想離開，但被我們攔住了，他很生氣。“
“讓他生氣去，“秦淵冷冷地說道，“如果他敢硬闖，就製服他。他的安全比他的心情重要。“
“明白，“李剛說道。
這時，法醫完成了初步檢查，站起身走到米勒麵前。
“督察，初步檢查結果出來了，“法醫說道，“死者確實是從高處墜落致死，死亡時間大約在十到十五分鐘前。頸椎斷裂，多處骨折，內臟破裂。“
“有沒有其他發現？“米勒問道。
“有，“法醫說道，“死者的後腦勺有一處鈍器傷痕，雖然被墜落時的傷勢掩蓋了，但還是能看出來。這個傷是在墜落前形成的。“
“也就是說.“米勒的臉色變得更加陰沉。
“也就是說，他很可能是先被人用鈍器擊打了後腦，然後被扔下去的，“法醫說道，“當然，這隻是初步判斷，需要進一步的屍檢才能確認。“
米勒深吸一口氣，轉身看向秦淵，“看來你是對的，這是一起謀殺案。“
秦淵點了點頭，但他的心情並沒有因為自己判斷正確而輕鬆，反而更加沉重。
一個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在一個聚集了上千人的會議中心被謀殺，而且凶手還偽裝成自殺，手段如此專業。這說明凶手不是臨時起意，而是有預謀、有計劃的。
更重要的是，凶手為什麼要殺托馬斯·韋伯？
一個普通的德國軟件工程師，來參加一個學術會議，有什麼理由被人謀殺？
除非
秦淵突然想到了什麼，立刻對陳曦說道：“去查托馬斯·韋伯的背景，不隻是表麵的資料，要深挖。他的工作經曆、社會關係、財務狀況、有沒有仇人，所有能查到的都查。“
“好的，“陳曦立刻行動。
秦淵又對米勒說道：“督察，我建議你們調查一下托馬斯今天早上的行蹤，特彆是他和誰接觸過，說過什麼話。“
“已經在做了，“米勒說道，“我已經派人去調監控錄像了。“
“還有，“秦淵說道，“我需要知道托馬斯來日內瓦的目的。他是代表公司來參加會議的，但他具體要做什麼？隻是聽演講，還是有其他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