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河穀的北部,赤鐵山脈就是碎石原與千河穀的天然地理分割線。
包括黑曜石與紫水晶山脈在內,三條山脈都是龍眠山脈的衍生山脈。
整條龍眠山脈就像是“仌”型,從縱向山脈的兩側延伸出無數橫向山脈。
北起熔爐高原,南落黑蛇灣。
千河穀甚至都可以說是建立在龍眠山脈上的國家。
秋後時節,被羊群啃的光禿禿的赤鐵山脈山壁下,本該是半黃半綠的金絲草場。
這種特殊的草和北部碎石原特有的雷暴氣候,讓本地的綿羊羊毛堅韌而長。
如今,那藍天碧水下草原不見了,隻剩一塊塊斑禿似的泥潭。
那是快速漫流的洪水淹沒了草場窪地。
可想而知,來年的時候,這片草場必定繁盛,隻是今年羊兒們卻是要餓肚子了。
快速漫流的洪水爬上河岸,將黃色地毯鋪展開,吞噬著圍欄與草屋。
金色的夕陽下,仿佛綠色絨布上打了一塊塊黃黑色的麻布補丁。
空氣中彌漫著淤泥味和魚腥味,連打在身上的風都是濕冷的。
在拉丹堡高地大營上,除魚腥味外,還有鐵鏽味。
它既來自於士兵生鏽的武器,又來自於士兵染血的繃帶。
一萬兩千餘戰兵,一萬餘民夫出征。
此刻在大營內的,根據安德烈的統計,戰兵隻剩不到八千,民夫更是隻有四千出頭。
雖然目前還有潰兵殘兵陸陸續續返回,但也不太可能超過八千。
一戰下來,戰兵折損接近四成。
這還是墨莉雅提拚儘全力,親自斷後,阻擊追兵才保全的結果。
然而在滔天的洪水下,墨莉雅提幾次反擊,同樣沒能反敗為勝。
當初縱橫諾恩王國,將鱈魚堡大君等一眾諾恩君主打的抬不起頭的墨莉雅提,居然就這麼敗了。
直到現在,軍中仍然還有不少人不敢相信。
那可是墨莉雅提女大公啊,怎麼可能說敗就敗呢?
“此敗,非戰之罪。”安德烈重重拍擊著桌麵,“翼巢公爵喪心病狂,居然敢挖掘英諾森大壩,棄領民於不顧,聖父聖主必定會懲罰他的。”
原先吵嚷的大廳,這才安靜下來。
各級軍官騎士們眼神中,既有蔑視又有鄙夷,但卻不得不聽這位法蘭人的意見。
鹽灘集大洪水後,安德烈最雞賊,跑得最快,實力保存的最完整。
後來建立起這座大營,更是瘋狂吞並雇傭兵,美其名曰維持編製。
目前,安德烈居然以4000餘士兵的力量,壓在了他們這些騎士伯爵頭上。
安德烈清了清嗓子:“諸位,目前根據情況來看。
由於洪水和專製公的幾次反擊,碎石原方麵不會再繼續追擊了。
南部河穀與村社的領主們,起碼夠翼巢公爵他們喝一壺的了。”
不屑於安德烈的品格,不代表不信任他的能力。
聽到安德烈這麼說,眾多騎士伯爵們都鬆了一口氣。
自先前的英諾森大壩崩潰後,他們的輜重全部都被洪水衝走,泥濘的草原更是車馬難行。
就這麼一路走下來,這些騎士貴族們吃儘了苦頭,終於能得一夕安寢。
一位山地伯爵站起身:“安德烈閣下,我說句中肯話,這一仗再怎麼說,都是我們輸了。
我們不是輸不起,認賭服輸罷了,隻是這善後該如何,總得有個說法吧?”
這位山地伯爵的意思,大家都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