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鐘的嗡鳴穿透夏綠城石牆時,老拉弗正在更換大腿處的繃帶。
這繃帶用沸水煮過,還傾倒了臭蒜煉金藥劑。
這種煉金藥劑,是大蒜素經過煉金提純的產物,比普通大蒜素消炎效果還要好。
在霍恩看來還是比不過青黴素,但在老拉弗看來,這都是神藥了。
到底還是聖孫關心他們這些普通士兵啊。
自從後方運來了這些煉金藥劑後,剁手剁腳的士兵便少了許多。
換好繃帶,他抬頭望向鐘樓方向。
夕陽光在女牆垛口碎成金箔,仿佛有人灑了把金幣。
石牆後傳來無數嘈雜的聲音,以及士兵們高呼忠誠的喊聲。
“快走快走!”一名典儀官衝了過來,托起了老拉弗,“儀式開始了,彆讓大公等著。”
撐上拐杖,老拉弗踉蹌著穿過城門甬道,撲麵而來的聲浪驚得他後退半步。
黑壓壓的人群從市政廳台階蔓延到護城河橋頭,連屋頂瓦片上都趴著光腳少年。
他看見無數粗布絲綢與呢絨衣袖在風中翻卷,像極了他們燒毀的萊亞軍旗。
“以聖靈與先祖之名——”
號角聲撕裂喧囂。墨莉雅提出現在拱門頂端,黑甲將白發襯托得仿佛冰楞一般。
老拉弗注意到她腰間換了一柄鑲紫晶的儀劍,先前的舊劍估計是丟在了突襲戰中。
十二名持戟衛兵踏著鼓點走下台階,鐵靴撞擊石板的聲響讓老拉弗想起發條炮的轟鳴。
當衛隊長展開羊皮卷時,他看清上麵用金粉勾勒的紋章——金色的鳶尾花。
“拉弗·亨特·鐵水!”衛兵渾厚的聲音在廣場回蕩,“上前授勳!”
老拉弗的膝蓋突然發軟。
他不是第一次授勳,可在這麼多人的麵前,尤其是厭惡山民的平原人麵前,他還是忍不住緊張起來。
他看見前排的市民們踮起腳尖,有個戴銅耳環的姑娘甚至爬到了母親的背上。
“又見麵了,拉弗,先前你在碎石原就乾的不錯。”拍拍他的肩膀,墨莉雅提將一枚勳章佩戴在他的胸前。
專製公還能記得他的名字?!老拉弗瞪大了眼睛。
身邊的典儀官則大聲呼喊道:“授黑蛇灣水田300畝,賞金3枚,100畝額度免稅權!”
人群中頓時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
三百畝黑蛇灣水田的賞賜,雖不如千河穀,但卻是從普通士兵一躍成為小地主鄉紳了。
“你的箭矢為夏綠城贏得喘息,這些田產將由蛇民開墾,兩年內即可兌現。”她突然壓低嗓音,“不願意可以換成股票。”
當輕飄飄又沉甸甸的地契落入掌心,廣場突然爆發的歡呼驚飛了鐘樓群鴿。
夕陽下,一名名士兵被授予勳章,在大庭廣眾之下誇耀他們的戰績。
哪怕是對此不太感興趣的老拉弗,此刻都忍不住挺起了胸膛。
當最後一位山地騎士走下,墨莉雅提突然掀開猩紅披風踏上垛口。
她的身影在牆頭顯得格外單薄,但聲音卻像投石機拋出的火彈般砸進人群:
“碎石原的失敗是我的恥辱!”
喧鬨的廣場瞬間死寂。
原先嘈雜的人群,居然慢慢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