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一個月前。
海浪將冰冷的浪花投擲在岸邊的欄杆上。
寒風拂過,便將欄杆與岸邊滴落的海水變成了水晶般的冰淩。
海麵上升起寒霧,歇利看不到海麵之後,也看不到未來。
自四年前灰袍丘之敗後,整個北方教會都是每況愈下。
先是政治同盟的萊亞王國山河日下,紛爭不斷,又是外部法蘭王國北上入侵。
北方教會更是被扣上了一個勾結王庭的大帽子,偏偏現在能給予他們幫助的,還就隻有王庭。
哪怕普利亞諾不情願,都無法更改王庭大軍偏要來支援的結局。
他能做的隻有一件事,那就是假裝不知道並拒絕幫助。
但教皇的命令彆說金角灣了,就是聖座城都出不去了。
灰袍丘之戰與天使隕落事件後,普利亞諾教皇的威望大損。
紅衣主教團幾乎是完全架空了他,在麵對王庭這件事上,他們一致選擇了讚同支援。
普利亞諾再反對,也隻能睜眼看著,做不出一點反製。
把教廷交給紅衣主教們的結果,居然是屹立千年的聖座城,被食人魔軍閥坎昆攻陷。
那一天的回憶,歇利回憶起來。
那些可怕的吸血鬼滑翔至牆頭,用冰霜凝聚的投槍橫掃了牆頭的神殿騎士。
隨後他們突襲了城門絞盤室,放下了城門,讓體型龐大的食人魔坎昆能夠進入。
在正常情況下,聖座城有宗座衛隊、神殿騎士、邊境騎士團分團駐守,守備十分森嚴。
就算是食人魔進入,還有大騎士等高階騎士防守,更有各地的支援聖座城的軍隊。
但無奈的是,宗座衛隊、神殿騎士與邊境騎士團被普利亞諾在千河穀之戰中一把梭哈了。
歇利還記得,當時他帶著武裝僧侶們趕到,在街道上與吸血鬼們對峙。
正常來說,誰不知道誰啊,雙方交戰千年,對於對方可能的戰鬥力都有數。
但那天的戰鬥,卻是歇利此生都沒見過的。
那些高階吸血鬼數量和以往相比簡直是海量!
就好像每個吸血鬼都精通骨刺術與血爆術一樣,硬生生將支援的神殿騎士們打的節節敗退。
一個個強悍的騎士倒在骨刺之中,紅色的嗆鼻煙霧在街道上蔓延。
就連雪白的屮字旗都傾倒在血窪中,染成了黑紅色,被吸血鬼們的長靴踩在腳下。
隻一天一夜的時間,四麵城牆儘數淪喪,隻剩下一座教皇宮還在負隅頑抗。
如果放在以前,還會有各國的軍隊前來支援。
可現在呢?
萊亞王國半死不活。
法蘭王國是敵非友。
諾恩王國鞭長莫及。
還能指望誰?聖聯嗎?
教會怎麼會落到了這般田地呢?難不成這便是聖主彌賽拉給予他們的天罰?
裹著厚重的黑色呢絨袍子,他站在教皇宮的牆頭,朝著內外張望。
牆頭是一群白甲騎士,牆前的廣場上,則是推著投石車的血奴,朝著牆頭投擲大塊花崗岩和小骷髏。
至於牆後的教皇宮,屹立千年的教皇宮,金碧輝煌的教皇宮,在歇利的眼中居然有了幾分搖搖欲墜之感。
不知怎麼的,眼前的教皇宮忽然模糊起來。
那是霧,還是眼中的淚水?
“……歇利閣下,歇利閣下?”
由遠及近的呼喊,將歇利從神遊拉回到現實,他用法衣擦了擦眼角:“阿方索司鐸,找我有什麼事嗎?”
那司鐸勉強笑道:“教皇冕下請您過去麵見。”
作為前任教皇的貼身僧侶,歇利在強尼八世死後,成為了最年輕的紅衣主教。
當然,除了普利亞諾承老教皇的情,對他一定程度的重用,在紅衣主教圈子內,他都是坐末位。
畢竟太年輕了。
不過,正是因為如此,他反倒成為了普利亞諾的心腹,尤其是這位教皇被架空後。
跟隨著阿方索司鐸,歇利一路小跑,在正版雄鹿室中,見到了頹坐的教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