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顛簸之中，突兀而又不經意的，霍恩眼前連綿的種植園就變成了連接伊貝河的長堤城城內運河。
數十米寬的運河上，除了漂浮著運輸貨物的舢板小船，便是爛菜葉、果皮與其他垃圾。
衝鼻的氣味，儘管離得這麼遠，還是逼得霍恩不得不捂住鼻子。
“怎麼這麼臭？”坐在裡側的讓娜同樣捂住了鼻子。
達斯朝外頭瞧了一眼，兩肩一聳，無奈道：“黑蛇灣夏季本就炎熱濕潤，管你什麼東西，放一會兒就要腐爛。
況且長堤城是貿易中心，人口密集，生產的垃圾自然就多，適應了就好了。”
其實長堤城內一直有在積極修下水和排汙管道，隻是受限於氣候與地理環境，修建難度和規模都更大。
水流滯澀，裹著旋渦與水草，倒映著運河兩旁勉強算是齊整的堤岸。
霍恩手搭涼棚，卻能看到岸上連排的房屋，這裡已是長堤城的外城區。
矮胖的兩層或三層石磚樓，方方正正，山牆上頂著醒目的紅瓦坡頂。
牆麵刷著白堊，或者乾脆裸露著灰褐色的磚塊。
窄小的窗戶大多緊閉著，抵禦連霍恩都覺得毒辣的陽光，連門口的聖聯與黑蛇灣旗幟都有氣無力地耷拉著。
與天女城遍地黑蛇灣風格建築不同，長堤城作為整個黑蛇灣對外交流的窗口以及香料公司駐地，彙集了大大小小各種類型的建築。
法蘭式的，萊亞式的，黑蛇灣本土的，還有近些年興起的艾爾複興式的。
像這種紅瓦磚樓，明顯就是學習的貞德堡的艾爾複興式房屋。
很快砂礫的顛簸就變成了石板路的平穩，兩側的椰林與蕉林逐漸變成了吊腳樓與鋪了彩磚的房屋。
再往前，拐過轉角，眼前豁然開闊——長堤城市場到了。
霍恩還沒看清烈日下的廣場，鼻腔便先瞬間被千百股混雜濃烈的氣息衝的發酸。
眼前便是長堤城的市場以及香料公司的倉庫所在地。
廣場上堆積著剛剛從香料船卸下的肉桂、豆蔻、榴蓮、糖塊與小麥，裹著河魚螃蟹的腥臭。
各色人等在市場中擁擠著，就好像是染坊中沸騰的五彩染料池。
穿著寬大麻布褲子、裹著暗紅頭巾，以遮掩耳朵與尾巴的獸化人碼頭工，此刻正扛著貨箱步履蹣跚。
從他們身邊走過，是神情焦慮、行色匆匆的稅吏與公司雇員，寬簷帽扣在汗濕的額頭上，手裡緊握賬簿與公文。
戴著亂七八糟麵具頭罩的秘黨商販，舉起藥劑瓶，大聲呼喊叫賣。
甚至還有皮膚偏黑的，西蘭群島的土著。
他們麵部結構與帝國人類似，甚至有些亞洲人的麵貌，隻是皮膚黑了些。
隻是這些西蘭人大都是奴隸，亦步亦趨地跟在主人的身旁，大包小包地提著東西。
除了西蘭奴隸，街頭少不了在疏浚下水道和打掃街道的其他奴隸。
隻是與之前在種植園見到的奴隸不同，這些打掃的奴隸衣著與氣色都比那邊好的多。
讓娜顯然也注意到了這點：“那些奴隸怎麼看起來和城外的奴隸不太一樣？”
“因為那些奴隸是買斷的脫籍奴隸。”
露樂絲這邊一直在嘗試推進奴隸製改革，其中一項試驗性舉措就是買斷奴隸。
按照先前談過的關稅分配，霍恩會拿出一大筆錢用於黑蛇灣的基礎設施建設並提供補貼。
對於市政建設方麵，露樂絲就成立了專門的勞工署，專門買下種植園低價出售的奴隸。
接著，這些奴隸就會被介紹到市政廳，去擔任清潔工、建築工、疏浚工、餐廳侍者等等。